阮瑩本來以為自己沒有什麼戀愛經曆,寫不出感人至深的記敘文,於是想走說明文風格,前期甚至把早餐吃了些什麼東西花了多少錢全都事無巨細地寫了進去。
然而寫到後來,她卻發現自己跳過了記敘文這個層麵,直接跨越到了意識流。
她開始控製不住的描寫一些周圍的景物,時間的流動,聲音的遠近,聯想到思想的起伏和漂流……越寫越真實細膩,竟然有些停不住筆。
怎麼會這樣?之前她在寫和肖宜川逛情人坡的那個作業的時候,寫的像通訊稿一樣,完全沒有這種奇妙的感受——似乎她一想起早餐的各種情景便瞬間有了表達欲,而且寫得很開心。
“麻煩讓一下。”
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思路。
那聲音慵懶沙啞,像早上還沒睡醒似的。
阮瑩抬頭見到說話之人惺忪的睡眼和他的正臉之後,不由得微微一怔。
這張臉她是記得的,分明就是之前坐在最後一排的那三個人其中的一個。
“哦,好的。”
在一瞬間的詫異之後,她立刻反應了過來,禮貌地答應一聲,然後起身讓出座位。
在那位同學走進去的同時,她低頭看了一下表。
現在距離上課隻有十幾秒。
而那位同學剛剛坐定,隻來得及拿出筆袋,還沒有拿出課本的時候,上課鈴就已經打響了。
之前到最後一排睡覺,發現要換座位之後又卡著點換位置,而現在拿出筆袋之後,他下一個拿出的竟然是一本與課程毫不相乾的經濟領域的雜誌……似乎是在看與基金和投資理財相關的東西,上麵的標題幾乎全都是家庭理財之類,比起學術化的經濟學書,更像是科普教程。
但關鍵問題是,這節課是中國近代史綱要啊。
他果然是想劃水躺平嗎?
如果不是像她之前那樣不在意生死,阮瑩想不出還有什麼情況能讓一個人在生死攸關的遊戲裡躺平。
“現在鈴響了,大家開始上課哦。”
“我們先來講講這門課的評分標準啊……我知道大家最關心這個,聽完之後就可以睡大覺了。”
老師用調侃的語氣說出這段話,配合上麵部飛揚的表情,風趣幽默。
台下好幾處都傳出了笑聲,聽聲音似乎好幾個人都在笑。
這要是放在平常,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然而當它發生在副本裡的第一節課上,就總讓人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通常來說玩家們此刻精神狀態應該很緊繃才對,即使笑點低,忍不住笑出聲來聲音應該也不大,不會笑得這麼集中又放肆。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阮瑩看著教室裡劃分整齊的小組區域,以及每個位置上都規規矩矩坐著的同學,腦海中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不對。
人數不對!
這是一間最多能容納200個人的階梯教室,而現在每一個位置都坐滿了。
她依稀記得,在選課的時候選課係統中顯示這堂課已經選滿,一共有200位同學。
這看上去很合理,但是想到昨天淩晨,副本裡績點排名倒數10%的玩家被踢出了副本,事情似乎就沒有這麼合理了。
按照正常概率來說,他們這個班會被淘汰出去20個人,不可能還是滿員的狀態。那麼他們班的這個人運氣都很好,績點排名全都靠前正好沒有任何一個人被淘汰的概率是多少呢……大約已經是小數點後好幾個數位了。
這麼小的概率意味著這件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我們第一次小組報告的主題是縱觀中國曆史長河,談一談中國近代史和中國古代史的聯係,可以從經濟,社會,法律等各個方麵任選一個角度來做彙報。”
老師繼續在台上布置小組任務。
阮瑩則一邊聽講,一邊觀察教室中在座的玩家們。
當然,她也沒有錯過老師說的任何重要消息。不知為何,一心二用對她而言熟練無比,似乎這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一圈看下來,阮瑩發現那些明顯在打遊戲,睡覺或是乾其他事情擺爛的人加起來,零零總總正好差不多二十個人。
“大家可以先討論一下,討論一下分工,然後選一個組長,把組長的名字報給助教老師登記。”
“我也知道大家比較忙,上完這節課又要趕到下一節課去沒有看見可以給大家組隊,所以,我現在給大家10分鐘時間迅速完成一下。”
實際上,逃生遊戲裡的玩家大多都久經生死,閱曆豐富,選組長這種事根本用不了10分鐘。
經過短暫的商討,阮瑩小組決定用扔骰子的方法決定誰是組長。
畢竟這是在遊戲副本中,誰都不知道組長和組員之間有什麼區彆,大家都不敢輕易冒這個風險。
幾個人分彆扔過骰子。
正方體咕嚕嚕的滾落,然後搖搖晃晃地停下來。
結果最終確定。
“那麼,就麻煩你來做組長了。”
那個最先提議投骰子的玩家,抬眼看向阮瑩身旁的人——而他懶懶的掀起眼皮,打了個哈欠。
“我不乾。”
這三個字宛如平地驚雷,讓小組中剩下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我不僅不乾,也不會完成任何課程安排的任務的,我很忙。”
之前的猜測進一步得到了印證。
阮瑩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緊。
被補進來的這二十個人……很可能都不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