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於繁華的商業街,兩人分頭行動,傍晚天色漸暗,和枝問完一條街的時候,城市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伸了個懶腰,想發個消息問問沢田那邊怎麼樣,又怕打擾了他,便收回了手機,準備與水川綾人彙合。
而就在此時,路邊的乞丐動了動,朝著和枝的方向抬眸望去。
映在他眼中的少女,與照片上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目標發現。
*
相澤消太經常會在夢裡見到他所熟悉的夏川和枝。
夢裡的少女跟他走在一起時從不穿學校的校服,但事實上,她私服的品位並不太好,之所以和那些穿著仿佛批發出產的短袖五分褲的路人宅男有所區彆,也隻是因為她有一張開掛的可愛臉蛋而已。
“昨天我又聽到上鳴在我背後說我壞話了!”煙火撩繞的路邊攤裡,她一口咬下一個丸子,咬得惡狠狠的,“他悄悄跟峰田那家夥說我自己的衣服還不如校服好看!品位奇差!”
相澤托著腮側過頭看她,隔著霧氣的少女生氣也是鮮活可愛的,像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倉鼠,在桌前蜷成一團,嘴裡塞得滿滿的,吃得津津有味,跟她吃飯都能多吃兩口。
“他可能是被電得腦子又不清楚了。”
下班後的相澤消太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
和枝回過頭看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手裡的丸子遞到他麵前,笑得得意:
“張嘴。”
相澤消太好像輕輕笑了,又好像是沒有笑。
“不,你自己吃吧。”
他不能像她一樣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歡。
大人的顧忌有太多太多了。
於是和枝的臉瞬間垮了下去,她在他麵前的時候,總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子,順著她的時候她就欣喜萬分,不如她意的時候,她就立刻變臉。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相澤消太懷疑她這一刻已經把他劃到跟上鳴一類的討厭鬼裡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也依然氣鼓鼓地一言不發,仿佛是生怕他不知道她在生氣一樣,連腳步都踏得格外響。
相澤走在她旁邊,腦子裡慢吞吞地想他該怎麼哄她。
不然順路去買一袋荔枝給她。
一袋荔枝可能還不夠,再加一個西瓜吧。
兩人走到樓梯時,和枝快走兩步,擋在了相澤身前。
路燈將少女稚嫩年輕的麵容勾勒得清晰可見,她的皮膚細膩雪白,即便是湊近了,也看不到任何瑕疵。
她站在樓梯上,比他多走兩階,這樣麵對他的時候剛好能與他平視。
“抱。”
少女板著臉,這樣說道。
相澤望著她的雙眼,他頭一次從這種角度望進她含著薄霧的眼眸之中。
她的五官圓潤,臉頰還像小孩子一樣帶著嬰兒肥,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比看上去的還要顯小,所以大多數時候都不愛笑,仿佛板著臉就能使她看上去更成熟一些似的。
非常傻。
但又傻得很可愛。
像是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子一樣,帶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肩負起了過早的責任,她稚嫩的外表和她的經曆所形成了強烈反差,讓他從第一眼開始就注意到了她。
在同齡人之中,她看起來非常可靠。
但這種可靠是不正常的。
是惡劣的環境導致她不得不舍棄天真迅速成長。
他在心裡歎了聲氣。
“不可以,和枝。”少女罕見的撒嬌擊中了他心中的柔軟,但他卻不得不狠下心說,“這是不允許的。”
兩人的戀愛關係,本就不該開頭。
但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畢業之前,不會做出任何越界的身體接觸。
擁抱和親吻都是不允許的。
和枝抿著嘴,她隻是這樣,看起來就已經非常委屈,這樣的眼神幾乎讓相澤的決心差點動搖,但他避開她的目光,再一次強調: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再往前一步,是傷害她,是無法回頭的罪惡。
或許再過兩年她就會忽然醒悟,自己對他的感情隻是一時的依賴,是少女期對大人的向往,她並非是真的喜歡他,她所喜歡的隻是自己幻想中的模糊影子。
他無法想象有一天,他的小姑娘用釋然的目光笑著告訴他:
啊,是我搞錯了,我對老師的感情並不是喜歡。
“……那牽手可以吧。”和枝小聲地說,“從這裡,到樓梯的儘頭。”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並沒有哭,但她的眼睛非常悲傷。
相澤沉默了很久。
“走吧。”
夜色中交疊的雙手。
溫柔得讓人想要落下淚來。
直到後來相澤一睜開眼來到了遊戲之中,每一個無法入睡的夜晚,他都會想到那一夜的場景。
如果還能回到那時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那個眼神悲傷的小姑娘擁入懷中。
將所有的顧忌拋開。
走入無法回頭的罪惡之中。
*
他被敲門聲驚醒。
處理班裡學生的職場體驗的手續讓他忙到了後半夜,相澤消太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後,一開門見到的卻是本該去職場體驗的沢田綱吉。
“老師,你也是遊戲玩家吧。”一向溫柔得稍顯懦弱的少年忽然鼓起勇氣,目光堅定地看著他這樣說,“我的超直感告訴我的。”
“……先進來吧。”
他一時間也措手不及,確認了沢田是一個人來找他的後,相澤消太將他領進了他的公寓。
就在關門的一刻,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沢田綱吉早就察覺到相澤對和枝異常關注,這一次是來賭一把的,果然沒有賭錯。
折原臨也如果要動手的話,他勢必會用很多非法手段來對他們、對和枝出手,與其等他各個擊破,不如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正當他在心中整理措辭準備說服相澤和他們聯手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相澤叫住了他:
“和枝……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