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綠蘿彎腰,頭猛的磕在地上,咣當連磕了三個,“姑娘,奴婢錯了,您彆讓奴婢做姨娘,您罰奴婢彆的吧,奴婢毫無怨言。”
鐘語芙垂下眼皮,綠蘿的肩上,淺淡的印痕跡還未褪去,“綠蘿,你的主子是我,任何情況下,都是以我為先,你懂了嗎?”
綠蘿愈發慚愧,“姑娘,奴婢知錯了。”
“罰你去熬避子湯。”
鐘語芙走進浴室,整個人沒入水中,絲綢質感的長發如海藻般浮在水中。
她惡心。
不想殘留他一點氣息。
直到皮膚泡皺了,方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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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一套乾淨衣服過來。”
回到自己的院子,韓以驍吩咐韓忠。
屋子裡燒了兩個炭盆,上好的銀絲炭,沒有一絲煙。韓以驍脫下衣服,扔進炭盆,屋子裡,立刻有刺鼻的燒東西的味道。
這個功夫,韓忠已經從櫃子裡拿了衣服,轉身,看到韓以驍胸膛上的窟窿,還在留著血。
韓忠嚇的麵色蒼白,剛要驚呼出聲,對上韓以驍投過來的冷凝目光,和警告,“嘴巴給我封死了。”
韓忠的嘴巴還保持著張開的口型,詢問的話已經到了嗓子裡,活生生被韓以驍的目光嚇了回去。
韓忠腦子足足空白了三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韓以驍去正院之前身體還好好的,現在回來身上就帶了傷。
剛剛房子裡的那聲爆喝,房間裡就剩侯爺和夫人--侯爺是被夫人刺傷的!
刺殺當朝超一品侯爵!
就算她是尚書之女,那也是死罪啊!
韓忠腦門上都是冷汗--這位侯爵夫人,可真敢啊!
這!這!這!這!這!
女子以夫夫為天,七出之條都不敢這麼設想!
每個人,都是依據自己的所見來猜測事物。
這個時代,夫妻是一體,韓以驍心裡再懷疑,也不可能對一個下人表現出來,去損自己夫人的名譽。鐘語芙再惡心韓以驍,也是關起門來,倆人在房內嗆嘴。
韓忠這個外人,自然絲毫不清楚。
誰敢和一個企圖要殺自己的人同床共枕?
韓忠此刻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侯爺真是愛慘了夫人!
夫人真真是侯爺心尖上的人啊。
他立刻去翻了乾淨的繃帶,止血的藥給韓以驍上,韓以驍卻隻拿了繃帶纏住傷口,勉的弄濕衣服,“藥收起來吧。”
一瞬間,韓忠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就沒了腦子?
有藥不上,這是什麼樣的自殘精神?
他不懂啊。
作為侯爺的第一心腹,嘴上不說透,心裡還看不透主子的行為,他第一心腹的位置,危矣!
他壓下心裡的危機感,就聽見韓以驍又吩咐了一聲,“去送一瓶藥給夫人。”
韓忠一時沒反應過來,夫人也受傷了?
所以,兩人是相互傷害?
“治什麼傷的藥?”
韓以驍肅了臉,轉身,自己去翻藥櫃,找了一瓶禦賜藥翻出來。
韓忠想,他的腦子一定是西北風刮跑了!
一去幾十裡。
哈著腰接過韓以驍遞過來的藥,小跑著跟著韓以驍的腳步往外走,邊拍著馬屁挽智,“奴才馬上就去,侯爺,偏聽的飯擺上了,累了這些日子,您也該好好用膳了。”
冷風撲麵而來,韓以驍眯著眼,看到遠處屋簷一角,“撤了吧,你吩咐廚房,晚膳去沉玉小築用。”
韓忠原本伺候的是韓景譽,韓以驍成了韓景譽養子才到的韓以驍身邊。
他此刻見韓以驍去的方向是祖祠,此刻老懷安慰。
雖說老侯爺沒有親生血脈,看看侯爺,夫人,是真的為老侯爺的突然離世傷心。
從事發到現在,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
韓忠捏了捏手裡的瓶子,抬腳往沉玉小築而去。
*
韓家世代是武將,到了韓景譽這一代,擁兵自重,韓景譽十歲之前,一直都是以人質的身份養在皇宮。
韓家卻依然被皇帝忌憚,佞臣看透了皇帝的心思,設了驚天陰謀,韓家滿門,連帶56名家臣,六萬韓家軍主力皆死於非命。
反倒是一直養在宮裡當人質的韓景譽,和鐘語芙的父親鐘東霖交好,當年被他力保,活了下來。
韓景譽蟄伏兩年,親手將當今聖上鴻元帝推上地位,靠著從龍之宮,才替韓家翻了案,洗刷了汙名。
韓以驍是韓景譽大哥的遺腹子,韓以驍的母親生下韓以驍難產而去,托孤給了韓景譽。
韓景譽又認了韓以驍做養子。
這棟祖祠,供奉著韓家的列祖列宗排位,最前麵新添的排位,木頭還是嶄新的,桐油新漆映著長明燈投過來的光。
韓以驍撩起下擺,彎膝跪到蒲團,肩背挺的筆直,平視韓景譽的排位,作揖。
“父親,兒子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