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鈔在案幾上摔出聲,韓景愈冷了臉,“查,查到底!”
“本候到要看看,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本候的人也敢動。”
韓寶唇瓣瑉成直線,恭敬回,“估摸著是哪個不長眼的,見您這幾年一直避讓那位,以為和那位離了心,自以為猜中了上頭的心思,想表功。”
韓景愈拇指上的扳指碎成齏粉,“那就叫那些個不長眼的看看,動了本候的人,是個什麼代價”
“去,把一等暗衛指過去,定保護好姑娘。”
韓寶應道,“屬下立刻吩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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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門房來報,韓景譽帶了幾百台聘禮上門來,鐘東霖摸著下巴的青茬胡須,笑的嘴巴咧開,親自將韓景譽引到垂花廳。
“賢弟啊,”他朝韓景譽身後看了看,發現韓以驍並沒有來,“驍兒怎麼沒來啊?”
“……”韓景譽極其不自然的咳嗽一聲,“他不需要來。”
雖然有點不合規矩,但是想到兩家都這麼熟,鐘東霖倒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笑回,“沒事,世子有事就去忙,也不是外人。”
“坐。”
“用茶。”
韓景譽撥弄著茶盞,餘光飄著鐘東霖的臉色,“那個,以後不用提驍兒。”
鐘東霖沒跟上這跳躍性的思維,楞了楞,韓景譽拇指摳了摳茶蓋,心一橫,“我今日來,其實是”
“小叔,”盛裝而來的戚薇琳走了進來,笑盈盈打招呼,“我聽門房說你抬了聘禮過來,是給世子下聘嗎?”
她腦袋也轉了一下,“世子呢?”
韓景譽咳了一下,耳尖微微紅的發熱。
倒是鐘東霖解釋,“世子有事,也不是外人。”
戚薇琳便到鐘東霖下首坐下,邊說“也是,朝事比較重要。”
她這邊也端了茶盞用。
韓景譽咽下茶水,喉頭滾動了一下,特意等二人用完茶。
--怕他們嗆著。
開口,“其實我今日來,是替我自己求取的。”
鐘東霖笑的眼睛都眯起來,“我知道,這芙兒嫁給世子我是最放心的,有你照看,是這丫頭的福氣。”
韓景譽起了身,微微弓腰做了一揖,行了晚輩禮,“我是說,今日來,我是給自己求取芙兒的,還望嶽父嶽母成全小婿。”
“哎,你我兄弟,這麼多禮做什麼,小輩的婚”鐘東霖起身擺手,到虛扶韓景譽的胳膊才反應過來,“你,你你,你,叫我什麼?”
韓景譽站直身,直視鐘東霖的眼睛,“嶽-父,請成全小婿一片心思。”
鐘東霖轉了身,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嘴往嘴裡灌。
戚薇琳整個人是傻的,盯著韓景譽。
一壺水灌下去,鐘東霖才轉了身,“你再說一遍,你今日到底來乾嘛來了?”
韓景譽:“我來替我自己,求娶芙兒。”
鐘東霖手裡的茶壺啪一聲掉了,愣愣盯著韓景譽,麵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白。
“你胡鬨!”
甩了繡袍,出了垂花廳。
戚薇琳冷靜下來,“小,那個,侯爺,你稍等,我去勸勸老爺。”
韓景譽:“有勞嶽母了。”
戚薇琳走到門口,又忽的想起來,轉過頭來問,“是不是芙兒她……”
“是小婿的意思,”韓景譽說:“芙兒沒有任何出閣之舉,望嶽母好好勸一下嶽父,我這邊還等著進宮去請旨。”
戚薇林離開,韓景愈背著手,在屋子裡轉了兩個來回,忽的想起來,也顧不得禮儀,轉身往內院而去。
繡樓裡,女使,婆子皆被遣到了院子外頭,韓景愈一看就明白了,製住攔路的小廝,直接進了繡樓。還為到裡頭,鐘東霖的斥責聲便傳了出來。
“你一個女兒家,說出這樣的話知不知羞,看來是為父把你慣壞了,竟然乾出跟長輩私相授受的事,你,你要氣死我啊你,你給我去祠堂跪著…”
韓景愈打了簾子進來,鐘語芙並兩個女使跪在地上。
韓景愈站到鐘語芙麵前,“嶽父,我說了,這件事是我的不是,芙兒沒有任何逾矩之處。”
“我還不知道你,”鐘東霖想起來鐘語芙這幾日的古怪行為都有了解釋,分明是她對韓景愈先有了意思,“定是這丫頭跟你胡鬨,你才被迫認下。”
“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我的某些舉動惹了她,她又何苦走上這條路,”韓景愈說:“我做的事我認。”
“嶽父若是有什麼不滿,你朝我來,小婿絕無任何怨言。”
他掀了直掇跪下來。
韓景愈是見了皇帝都不用跪的人,鐘東霖喟歎一聲,甩了袖子,走了。
戚薇林目光落在韓景愈跪下的膝蓋上,凝了一瞬,再回神,改了口,“姑爺,你起來。”
“你也彆擔憂,東霖就是一時適應不了這種轉變,你隻管放心,我去勸勸。”
韓景愈大概能理解鐘東霖這種心態,有人勾了他女兒,還是他視作親弟的人,換做他也受不了。
“有勞嶽母了。”
戚薇林也離開,鐘語芙起身,手指繳著鮫綃,囁嚅著小聲問,“你乾嘛替我認,本來就是我逼你的。”
韓景愈:“沒有逼這一說,我是男子,認下也無所謂。”
她心裡甜絲絲的,像有一塊糖融化在口裡,臉也紅撲撲的。
氣氛有點曖昧。
韓景愈彆開臉,抵唇咳一聲,“我得進宮去了。”
鐘語芙想起來正事,“是為了聖旨的事嗎?”
韓景愈點頭。
鐘語芙:“你彆許他太多利啊,其實皇帝想換聖旨的。”
“怎麼說?”韓景愈有些不可置信,連他都隻能想到,用實實在在的利益去跟皇帝交換。
“你過來,我告訴你。”
韓景愈愣了一下,微微俯下去。
鐘語芙踮起腳尖,微微靠近他耳朵,“我跟他做了交易了……”
灼熱的呼吸噴在耳廓,韓景愈手不自覺的握了一下。
待鐘語芙說完,他眼睛亮起來。
這主意絕了,還真是解了他跟皇帝之間微妙的關係。
他抬手揉了一下她頭頂,笑,“你這丫頭,鬼精鬼精的。”
鐘語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揉了揉頭頂的發絲。十分懷疑,他還是把自己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