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2 / 2)

嫁給偏執前夫他爹 粉桔 33283 字 10個月前

從小到大,她破了一根手指頭,他都要柔聲哄她半天。

果然,韓以驍隻是粗略說了一點,他已經近乎要瘋了,衝紅了血絲,瘋狂的揪著韓以驍的衣領子,“你念的書都到狗肚子裡去了?”

“學會的就是欺淩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你怎麼能!”

“怎麼能!”

韓以驍亦冷冷盯著韓景譽,道:“你知道嗎,我不喜歡當這個世子。”

“我不喜歡不苟言笑,我不喜歡上京的官場,我不喜歡少年扮老成,我不喜歡守著這些規矩。”

“不喜歡你為了我能順利的繼承長寧侯府,不婚不育。”

“你讓我覺得,我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彆人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我從五歲開始,卯時到學院,亥時入睡,課業,武功,一日不曾落下,風雨無阻。”

“七歲的時候已經跟著你學會了所有禮儀規矩,九歲開始,你就要求我喜行不怒於色,十四歲,彆人還在上學,我已經一個人在官場裡摸爬滾打。”

“甚至連娶的妻子,也是因為你要向鐘家報恩。”

“這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喜歡。可是,為了叫你滿意,我都毫無怨言的遵從。”

“你不喜歡和世家來往過分親密,我覺得你功高震主,天子一直防備著你,好,我替你和那些人結交。”

“可是,你為什麼對我總還是不滿意?覺得我處處不合你的心意?”

“你真的將我當你的兒子嗎?當我是親人嗎?”

“自始至終,我要的,隻是你希望你可以滿意的看著我,然後撫著我的頭說,‘驍兒,你做的很好’。”

“可是沒有!自始至終,你給我的都是冷冰冰的權勢,我的心是冷的,空的,你卻又要求我給鐘語芙全部的寵愛。”

“你知道嗎,”他眼眶子裡蓄滿了淚,“自始至終,隻有婉兒將我當做過親人,給過我全部的愛。”

“我想留住生命裡僅有的親情,有什麼錯?”

他又看向鐘語芙,“也許在你心底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是鐘語芙,我真心將你當做我的妻子,想和你好好過一輩子的。”

“在你看來,蘇婉給我的愛不值一提,或許還摻了許多算計,你有疼愛你的父母,還有韓景譽這樣一個有求必應的長輩。”

“可我的幼年時光裡,隻有這點子愛啊。”

“你怎麼會懂!”

“我給你的,已經是我的全部了,我真的儘力心愛你了。”

他眼裡都是絕望,她從來都不愛他,隻會冷冰冰的推開他。

他怎麼會懂,曾經,他是那麼奢望她的愛,不要很多,一點點就好。

那點子愛不給也沒關係,她愛他們的孩子也可以啊。

他將一切的希望放到他們的孩子身上,想讓孩子做紐帶,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對一個完整的家是那樣的渴望。

最終,她還是親手毀了他的希望。

她在他的注視下,給了他最狠厲的懲罰,不給一絲挽留的機會。

韓以驍豁的起身,抽出掛在牆上的佩劍,刀鋒抵在燙傷的手腕,盯著韓景譽,“父親,你對我恩重如山,我沒什麼可還你的,就用這隻手吧。”

刀鋒寒芒在韓景譽眼中一閃,“不要……”

掌心迎著刀鋒,血滴滴答答順著指縫流下來。

韓景譽的手抵在劍鋒一端,另一頭,韓以驍斷了的血手滾在地上。

他卻似是沒看見,隻看著韓景譽,“父親,我這一身骨血還你,能把我的妻子還給我嗎?”

“我可以接受她失貞,我會帶她遠走高飛,再不出現在你的麵前。”

“我不願意!”

鐘語芙起身,將韓景譽受傷的半個血掌捧在手心,用鮫綃扣上。

做完這一切,鐘語芙轉身,看向韓以驍,“韓以驍,你可能覺得我欠你,可是我不欠你啊!”

“我嫁給你的四年,你給我的儘數是委屈,冷漠霸道,造成你不幸的童年的不是我,我憑什麼要承擔你的不幸?我更不欠蘇婉的,是你對她近乎病態的縱容造成了我的悲劇,我們的悲劇。”

“你說我不懂你,你又何嘗懂我,我要的隻是一分尊重,一分理解,一分嗬護,可這麼簡單的東西,你從來沒有給過我,你的不幸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

“傷害不是你給我一刀,我給你一刀就可以抹平的,我不想要一份充滿傷害的感情,我不會跟你走。”

“今生今世,我隻是韓景譽的妻子。”

韓以驍最後看了一眼鐘語芙,她每一個表情都在為韓景譽的傷勢緊張著,對他的傷勢卻視而不見。

轉了身。

反而是韓景譽出聲喚他,“驍兒,養好傷再說吧。”

韓以驍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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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語芙強行推開書房的門,濃鬱的酒味撲麵而來。窗子都關著,鐘語芙適應了一會,踩在角落裡找到韓景譽。

他身子縮著,手邊都是酒壇子,整個人從裡到外透著一股子頹廢。

鐘語芙在他身邊蹲下去,心裡都是疼惜,“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呢,跟我起來,去房裡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韓景譽手狠狠垂在腦袋上,“你走吧,彆管我,這是我的報應,是我沒教好驍兒,才一手造成了你的悲劇,你們的悲劇,我活該。”

“韓景譽!”鐘語芙吼他。

“這世上,最不欠韓以驍的人是你,最沒資格指責你的也是他。”

“你不欠他的。”

“韓家闔足覆滅的時候,你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眼睜睜看著闔足被殺,沒有任何權勢,卻能扶植一個近乎透明的皇子上位,這中間要經曆多少隱忍,我根本想象不出來。”

“你不過十二歲啊,說是父親,其實也就是一個哥哥的年紀。”

“你保住了風雨飄搖的長寧侯府,讓他三餐無憂,不被人踐踏,你哪裡欠他?”

“難道給的不夠多也是一種過錯嗎?”

“如果你沒有這麼大的能力,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掖幽庭裡一個暗無天日的罪奴罷了。”

韓景譽臉上都是悔意,“不是的,也許我應該多分一些耐心給他,不對他要求那麼多,也許會不一樣。”

那些年,他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活到明天,多少次,腦袋都是彆在褲腰上,他總是怕自己死了,韓以驍沒人照顧,總想讓他快點學會所有的本領,有個自保的本事。

“是我親手促成了你們的婚事,是我考慮的不夠慎重。”

鐘語芙捧著他的臉,認真看著他,“韓景譽,你是人,不是神,你不要把一切都朝自己身上攬,誰也沒法預料未來。”

“沒有嫁給韓以驍之前,連我自己都覺得,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我是那樣心甘情願。”

“是你對我的無限縱容叫我還敢再麵對生活,敢嫁給你,敢辦女學,你從來不是我造成我生活悲劇的源泉,而是我的燈塔,指引著我一直向前。”

“韓景譽,我是那樣慶幸,能遇上你,被你寵愛。”

“我不許你愧疚,我隻想要你活的舒心,快樂。”

她暴烈的吻上他。

她的吻是那樣熱烈,炙熱的像火,將他冰冷的心臟烤熱。

他眼裡有淚流出來,低低呢喃,“好。”

他手伸進她的發間,輕輕扣著她的後腦勺回應。

他沒說,其實她才是他的燈塔,唯一的溫暖。

那些年,他每天一睜眼就是無數的算計,即便睡覺的時候也時刻保持警惕。

逗弄她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幼童是他唯一的快樂,隻有在那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緒的人。

所以,他對她近乎是一種病態的縱容,有一種彌補自己未儘的少年生活的遺憾。

現在看來,韓以驍這點幾乎也是和他一樣,近乎病態的縱容蘇婉,彌補自己的童年。

不同的是,鐘語芙值得,並反饋了回來。

而蘇婉,卻在成年後,利用了這份縱容,滿足了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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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以後。

臨近西域邊境藤司湖,一艘大船上。

死裡逃生的許徐瑾,恭敬的朝案幾對麵的人行致謝禮。

這六年多的時間裡,她一直和方凝如一起協助鐘語芙在大楚各地興辦女學和女子雀市。這次是受邀來這大楚的邊境指導女學。

大楚已經陸續開了三百多家女子學院,女子雀市更是幾乎每個城鎮都有,大部分女子都走出了後宅,如今的形式很好。

五日前,她準備回上京的路上遭遇了打劫的山匪,同行保護她的侍衛幾乎全被絞殺,是麵前這位公子及時帶人出現,救了他。

他身上麵上帶了麵具,隻露出一張削薄的紅唇和精致好看的下巴線條,身型勁瘦有力,給人的感覺溫和如玉。

徐瑾對他的印象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左手少了一隻手。

美玉有殘缺,叫人好惋惜。

雖然少了一隻手,但是他單隻手卻比常人更靈活,武功高強,談吐有度,以至於徐瑾常常忽略了他手有殘疾這回事。

對麵的公子接下茶盞,薄唇輕啟,“夫子不必客氣,夫子教書育人教人欽佩,救你不過舉手之勞。”

徐瑾:“公子不必客氣,在下近日來是和公子道彆的,我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上京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在下,必須要回去了。”

男子唇瓣瑉成一條直線,上京的一切,他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徐夫子急著回上京所謂的是何事。

自上個月,鐘語芙上書提出來女子可以和離再嫁這件事,天子每日裡案頭彈劾他們夫妻二人的奏折似雪片一樣多。

天子壓著這件事,一意孤行,各大世家在下頭拚命找事反對鐘語芙。

如今反而是上京的書院,女子雀市處於停滯罷工狀態。

自大楚立國開始,上訴前朝兩千年,也沒有說女子可以與丈夫和離再嫁一說。

女子是男人的附屬品,就是死,也得死,也得葬在男子家的墳塚上。

更遑論,上京世家之所以能抱成一團,相互之間揪扯不斷的聯姻,是最重要的砝碼。一旦和離,勢力必然要散。

高門大院,多少後宅爛事,怕世家不得拚命捂死和離這件事。

這件事,不管是情感上,還是利益上,世家都不會放手。

男子唇無聲勾起一點弧度,這滿世界,也隻有鐘語芙敢提出這件事。

更是隻有韓景譽,才能縱容她提出這樣顛覆朝綱,亂了夫妻尊卑這樣的事。

很顯然,這夫妻兩如今是天子手裡的刀,和世家之間相互殘殺。

最終無論是哪一邊贏了,朝堂都要大換血,勢必是寒門士子出頭的好機會。

男子不輕不重的開口,“無妨,我恰好也要去上京,這幾年大楚的皇帝開通了海上貿易,我這船可以直達上京,不足一月便可以直達,夫子若是不嫌棄,可以與我一道上京。”

徐瑾大喜!

她這邊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鐘語芙在朝堂已經提出來女子和離再嫁這件事。

這才反應過來,鐘語芙怕是一早就支了她和方凝如出來,怕在上京被牽連。

既然決定了摻和這件事,她便不怕死。

自古變法,哪裡有不流血的道理?

她必須儘快回到上京。

“那便叨擾公子了。”

男子略頷首,“夫子多多休息,有事隻管找在下。”

男子出了艙門,走到大船夾板上,湖風吹著帆飛舞,淡金色的陽光灑在水麵上,閃著漂亮的光。

一個侍者走上來,問道:“公子,真的要回上京嗎?”

侍者不到三十,下巴蓄了一圈不長不短胡須,不是韓忠又是誰!

異族他鄉,飽經磨礪,他眼裡如今透著精明。

韓忠其實很不理解,五年前,韓以驍親手放棄了上京的榮華富貴,隻身一人,不遠萬裡來到白匈奴,從最低等級的侍衛做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一路位極人臣,直到如今,不僅是白匈奴,更是西域這一片權勢最大的王者,他又回大楚做什麼?

韓以驍眯眼,看著天空並肩盤旋的兩隻鳥,低低出聲,“是回上京。”

這幾年韓忠和韓以驍幾乎是相依為命,且他如今已經習慣白匈奴這邊不那麼嚴謹的上下級關係,直白問道:“咱們在西域已經有家了,又回去做什麼。”

冰冷的麵具下,他唇邊泛起柔和的笑,這溫潤如玉,似是韓景譽的翻版。

“還差了一個人,才叫家。”

他給了鐘語芙五年,真的是極限了。

上輩子,她一直心心念念這個地方,如今他把這裡打下來,在這裡,女子和離也好,辦女學也罷,沒人將她視作洪水猛獸,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會喜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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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上京的鐘語芙,的確被世家聯手反對和離嫁娶一事弄的焦頭爛額。

她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世家對天子的掣肘有多大,為什麼許多惠民的天地政策根本落實不下去,他們把持著層層執行下去的權利,老百姓根本接觸不到。

難怪當初她一提出來,以後宅女子為突破口,撕破世家之間的抱團,天子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將天子的矛盾,成功轉移成他們夫妻和世家之間的一場較量,他從中間得到的利益不要太大。

和離詔令已經頒發兩個月,不但沒有任何女子來公訴和離,學院裡的貴女如今還都受到了家裡的壓力,女學幾乎是停滯狀態。

鐘語芙堅信,世家裡頭的婚姻爛事一定壓不住,走出來見過風景的女子也一定不會一直甘願沉在後宅。

是以,雖然沒有人來公訴和離,她還是堅持去署衙。

果然,守得雲開,這一日,才剛到署衙,便有人敲登聞鼓。

敲鼓的是正一品太尉府府上大公公子陳友司的填房楊青青。

論起來,楊青青是高嫁,她父親不過是六品小官,旁人卻不知道,她不過是他父親,嫡母討好太尉府的物品,這幾年,她過的生不如死。

陳友司自小天閹,不能人道,他心裡扭曲變態,上一任妻子也是地方小官的妻子,成親不到三個月,在床上生生被他折磨而死。

她成婚這兩年來,也是日日都受著陳友司的折磨。

這番驚天秘聞一出,圍觀審案子的百姓嘩然。

鐘語芙皺眉,“陳大公子若是天閹,那他去歲添了嫡子的事?”

楊青青滿臉淚痕,“他心裡是極扭曲變態的,可是他怕旁人知曉,一直死死捂著,那孩子的生父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小廝的。”

鐘語芙震驚,“……你是說……”

楊青青:“是他給我和那小廝都灌了藥,一共有過三回,後來我有了身孕之後,那小廝便被他叫人活活打死了,屍體叫下人拉去亂葬崗喂了狗。”

“白日裡他裝作是一副慈父的樣子,其實他很恨那個孩子,他不僅虐待我,還虐待那個孩子,大人你叫人把那孩子報來檢查一下就知道了,不到一歲的孩子,身上好幾處被蠟油活活燙過。他根本就是變態,生父不管我,姨娘管不了,婆家根本不會幫我說話。求大人給小女子一條活路,判我與陳家和離。”

她掀起衣袖,手臂上各種新舊傷痕交錯,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百姓嘩然!

派了士兵強行將陳友司,孩子帶來府衙,大夫一驗,楊青青所言句句屬實。

鐘語芙當場判了二人和離,並將孩子判給了楊青青。

至於那小廝,原本就是死契,性命屬於主家,鐘語芙拿陳友司沒有任何辦法。

原本眾人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沒成想,當晚,陳友司竟然喪心病狂的帶人闖入楊青青的住處,企圖將楊青青母子一並殺害。

好在鐘語芙早有準備,早就命人埋伏在那邊,陳友司人贓並獲。

天子震怒,下旨徹查,當朝一品太尉府,位列三公九卿,查出來的俺咋事一籮筐,罪行罄竹難書,牽了一連串貪官出來。

之前第一批從女子學院畢業的貴女們陸續發揮了大作用,陸續又有像楊青青一樣活不下去的女子,受到鼓勵勇敢的站出來,上京冒出來撕破聯姻的世家便有十五家。

一時間,上京長期將自己作為統治者奴役妻子的世家男子人人自危。

且上京的閨女也陸續和家族抗爭,學院,雀市那邊又陸續恢複了正常。

事情終於獲得一點成效,鐘語芙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聽聞徐瑾來了,她無奈的搖搖頭,卻還是親自起身,迎了徐瑾到茶桌坐下。

“你和凝如真是一個德行,有點子風吹草動,就巴巴回來,上京最近怕是不太平。”

徐瑾乜一眼她的肚子,這是第二胎,如今都五個月了,“你也知道如今不太平,你一個孕婦,還巴巴站在前頭頂著。”

鐘語芙麵上有擔憂,“我這邊保護我的人手也多,我應當不會有事,我反而擔心,他們從我這沒法入手,會從我身邊人下手。”

“上京這些世家,如今恨我恨的厲害,原本在家裡,隨便怎麼作,都有妻子將他當主子,當神一樣供奉,如今被奴役的人可以翻身了,怎麼會善罷甘休。”

“你和凝如還是躲出去的好,等他們這波怒火過了,能接受了你再回來。”

徐瑾故作輕鬆,將帶來的點心放到鐘語芙麵前,“你啊,也彆想的太悲觀,那太尉府的前車之鑒在著呢,他們也未必敢如此猖狂,畢竟侯爺手裡的權勢在那。你用點點心吧。”

鐘語芙見這點心新鮮,她還沒見過,拿起一塊來償,“當真不錯,哪裡來的?”

徐瑾不想說出自己遭了歹人的事,隻道,“一位異族公子給的,我瞧著不錯,便帶來給你嘗嘗。”

這點心挺符合鐘語芙的口味的,她小口全部用完了。

得知徐瑾這邊剛回到上京,還未歸家,鐘語芙細心的派侍衛將徐瑾護送回家。

叫她沒想到的是,她剛剛和徐瑾說的話,竟然轉頭就應驗了。

她緊緊在一個時辰之後,就收到了一分匿名信。

若是想要方凝如和徐瑾的姓名,酉時城外清溪穀見,隻身一人前來。

鐘語芙狠狠揉了紙條,派人去探,果然,方凝如,徐瑾都失蹤了,跟著的護衛都被殺害。

寶叔盯著鐘語芙的孕肚一臉憂色,“夫人,一切等侯爺回來再說吧,我已經飛鴿傳書給侯爺,最遲明早,侯爺一定能趕過來,您要是有了閃失,侯爺得瘋。”

鐘語芙垂下眼皮,她能等的了,徐瑾和方凝如又如何等的了。

他們怕算準的就是韓景譽不在上京的機會。

她歎息一聲,“寶叔,若是我隻顧著自己的安慰,棄凝如和徐夫子不顧,以後又有誰會信服我。”

“你們隻管儘全力,將大公子保護好,若我有不測,侯爺還有大公子這個骨血做安慰。”

“夫人!”韓寶紅了眼眶,“彆說這般不吉利的話。”

“奴才一定帶著護衛拚死護您的安全。”

鐘語芙接過韓寶遞過來的削鐵如泥的匕首塞進袖中,“若是我死,告訴侯爺,不必傷懷,跟他這五年,我比旁人活一輩子都值。”

她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準時到了清溪穀,遠遠的,便看見方凝如和徐瑾被人捆著掉在一麵斷崖。

鐘語芙舉起手,大聲喊,“我來了,你們將方凝如和徐瑾放了。”

一個蒙麵男子大喊,“長寧侯夫人,你沒的選,自己過來,或者我割斷繩子,你自己選。”

鐘語芙,“我也不跟你廢話,你放了她們兩人朝我這邊走,我朝你們那邊去,否則我就回去。”

蒙麵男子大喊,“我隻能放一個,你不過來我就都殺了!”

鐘語芙無奈,“好,你讓她們倆自己選。”

對麵磨蹭了好一會,鐘語芙終於看到,徐瑾朝這邊走過來。

鐘語芙依言朝對麵走去。

和徐瑾擦肩,她朝她溫和一笑,“徐夫子,好好活著。”

徐瑾朝她一躬身,“我會繼續幫更多女子走出後宅,必不負山長。”

鐘語芙慢吞吞走到蒙麵人麵前,“好了,你可以放了方凝如了,我來了。”

蒙麵男子卻是狠厲一笑,“鐘語芙,都是你這個毒婦挑起一切,才害的我沒有家,你先受我一刀,我要慢慢折磨你!”

他揚起手裡的刀,狠命朝鐘語芙砍過來。

他們這夥人,之所以選在這裡交易,就是因為這裡視線廣闊,他們不用擔心鐘語芙帶了人手埋伏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千裡之外,卻是一道弓弩從遠處射過來,穿喉而過。

鐘語芙回頭,一個身影從一個小背穀中飛撲出來,夕陽在銀色的麵具上渡了一層光。

更多的刀朝鐘語芙看過來,鐘語芙掏出匕首,就地一滾,數柄刀擦著她的身體而過。

那般,箭弩在瘋狂的朝這些殺手射,遠處,長寧侯度的暗衛門也急速朝這邊趕。

但是距離太遠了,箭的射程根本趕不上。

無數把鋼刀齊齊砍過來,寒光在瞳孔一閃,鐘語芙想,她今日得死在這裡了。

沒成想,千鈞一發之際,那從未見過的箭弩,竟然橫穿了所有鋼刀,跟串糖葫蘆是的。

但,還是沒用,這些殺手好像鐵了心的要殺了他。

無數暗衛朝這邊湧過來,他們根本不想著逃跑,而是又集體朝鐘語芙砍過來。

這箭弩又如法炮製了一次。

這回,後上來的殺手學聰明了,避開弓弩,從不同的方向朝鐘語芙砍過來。

鐘語芙再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個摔到,卻沒有意料中的疼痛。

再睜眼,她對上一雙眼睛。

銀色的麵具下,這雙眼睛細長飽滿,極深的黑色瞳孔裡,蒙了一層薄透的水霧。

定定看著他。

無數刀戳進他的後背,他後背被紮的像刺蝟。

鐘語芙怔楞住,距離那麼遠,這麼一點時間,就算是韓景譽在,怕是也趕不及。

他是怎麼過來的?

鐘語芙緩緩抬手,摘下他的麵具。

--韓以驍。

他擋下的刀,終於給了暗衛足夠的射程。

鮮血漫天橫飛。

鐘語芙怔怔盯著他,“為什麼這麼傻?”

他大力嘔出一口鮮血,身體的感知在急速倒退,眼睛卻星亮的嚇人。

他問,“你有沒有一點點,心愛過我?”

她纏著嗓子回:“那年我嫁你,真的是心甘情願,我那樣期待過你。”

他又嘔出一口鮮血,血汙的手放進她掌心,“下輩子,許,許……”

還未聽見她的回答,他最後的聲音戛然而止。

唇邊帶著笑,散落的瞳孔裡。

他似乎看見了永生的畫麵。

龍鳳紅燭搖曳,一個少年用喜秤挑起喜帕,新娘羞澀一笑,輕聲喚.

“夫君……”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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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有淚滑下來,似是對一切失去了感知。

看不見顏色,聽不見風聲。

似有呼喚聲,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鐘語芙抬眼,淚珠子裡,凝結出韓景譽的臉。

“芙兒,我來了。”

“都交給我,不會有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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