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成驚的趕緊低頭看自己桌上的紙條,發現上麵竟也沒有寫!
蘇小懋是忘了?還是沒想到這一點!那這豈不是一大漏洞!之前蘇小懋就說過的,但凡查命案,必要每一個細節都嚴絲合縫,事實清楚,隻要有一個角補不全,真相就可能存在誤區,莫非……這次搞錯了?凶手並不是吳永旺?
蘇懋卻笑了,笑得眉眼彎彎,虎牙白白,看起來可從容,可篤定了。
吳永旺心尖一跳。
蘇懋:“對啊,你作案,為何沒留下血跡?”
吳永旺眯眼,聲音有些陰:“是我在問你!”
蘇懋也很大方的給了答案:“自然是你殺人移屍時,並沒有受傷啊。”
現場一靜。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這個傷現在還看得到!
小郡王也想不明白,他還記得未問話之前,他和蘇小懋一起看了幾個人曾經停留過的大殿現場,蘇小懋看到椅子腳的血跡,就斷定有人受傷了的,怎會……
蘇懋重複:“你殺人時手沒受傷,殺人後卻未必。”
嗯?什麼意思?什麼叫殺人時沒,殺人後未必……
有些人需要順一順思路才明白,屏風後的太子,唇角卻微微勾起。
鮑公公今日添茶添的不亦樂乎,笑得眼睛都眯了,壓低了聲音:“咱們這位小蘇內侍,可真是聰明。”
太子輕輕晃著茶盞,不置可否。
蘇懋看著吳永旺:“你早決定要殺王高,但他資曆太低,連個單獨的房間都沒有,平時上差全都要和彆人一起,但凡落單,就會變的可疑,你要殺他,得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並不會讓他落單,彆人也不會懷疑你。”
“殺他並不難,麻繩你可輕易找到,也知道他的習慣和喜好,知道有什麼東西他會拒絕不了,一道苦菜,他就會慢慢暈倒,任你擺布,你勒死他,他甚至都不會掙紮。但你需要人證,便得想個巧法,你的確拍了桌子,受了傷,但你一共拍了兩次,第一次故意拍偏了,其實沒有受傷,隻是緊緊捂著手痛叫,假裝成受傷的樣子,把兩個徒弟支開,童榮和孫守勤若細心,未必不會發現,你拍過的桌上匕首並沒有血跡,隻是你表現的太疼,喊的聲音太大,他們作為徒弟,第一時間當然要為你尋藥,哪有心思關注桌子匕首?”
“但我猜孫守勤還是看到了,對麼?他細心謹慎,發現了也沒同彆人說,不過他也就知道了,王高是你殺的。你之所以對孫守勤下手,也是因為這一點,是麼?你認為他有暴露你的風險。”
蘇懋往前一步,視線清澈鋒利:“你當時給王高換了套衣服,不是害怕,也不是留了什麼痕跡在王高身上,你是故意的,衣服越是整齊乾淨,顏色越是鮮明,‘沒有血跡’這一點,就越明顯,而你受了傷——你想讓這一點讓所有人看到,不會懷疑你。”
“你用健全的手,適合挪動的身體,效率極高的完成了這一切,回來後,忍著痛狠狠拍向桌子上的匕首,這才受了傷,真傷,你兩個徒弟也的確在之後幫你拿來了傷藥包紮,給你做了見證——所以死者身上沒有血,繩子上也沒有血跡。”
而第二日問話,因為傷口確實存在,刀口側斜,切麵平滑,上淺下深,其痕跡走向,符合‘手拍桌上匕首’條件,他才沒有過多懷疑。
法醫可以判斷真傷還是假傷,生前傷還是死後傷,入刀角度是自己還是他人,但前後一盞茶的時間差裡受傷,時間太短,愈合程度難以量化估測,吳永旺又特彆聰明,並沒有伸開右手,左手持匕首小心劃出傷口,他是真的在桌子上擺好匕首,坐在椅子上拍的,角度力度都非常真。
可見此人之縝密敏銳。
“那日問話,你故意提及你的傷口,故意拆開來給我們看,就是想提醒我們,屍體身上沒血,跟你沒關係,你不明說,是因為這一點太容易想到,說了,才是過猶不及。”
“童榮生辰,鱔魚的確是你這個師父幫忙要的,但你也隻是借了個機會而已,你要了兩份,一份走膳房正常路子,誰接的手,誰殺的鱔魚處理的血,誰做的菜式,痕跡皆可查,你並沒有動那些血;另一份,走的是宮中采買的路子,那些鱔魚根本就沒進膳房,直接由你控製的小太監偷轉給你,這一份,才是你完全掌控,隨意處理的,彆人都不會知道的。”
“你方才暗示童榮給你頂罪,一是篤定他不會不聽你的話,二是即便形勢對你不利,今日必得有一個凶手交差,你也不必提前交待童榮,因為一上來就認罪太突兀,怎麼也得反抗一下,才顯得真。”
蘇懋盯著吳永旺眼睛,眼睛明亮到銳利:“如何,還不肯認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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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