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督主法醫畢業 鳳九幽 8098 字 10個月前

吳永旺完全沒想到,一點點蛛絲馬跡,彆人會悟出這麼多。

他自認計劃完備,行為縝密,並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知道一點也沒什麼用,之前那麼多次不是也沒出問題?看來並非他疏忽大意不努力,是命該如此,遇到了更厲害的人。

這個蘇懋早就對他有疑,隻是沒有證據,推演串聯起整件事,就也沒來找他,擔心打草驚蛇。

吳永旺看著蘇懋,唇角掀起,眼底有種詭異的亮光,似是怨恨,又似是欣賞:“除了這些,你應該還找到了我藏的毒?藏葉於林,借巢育卵……彆人猜不到,你一定可以。”

竟是承認了!就是他殺的!

房間一片安靜,徐昆雄驚的眼珠子都快出來了:“還真是你!”

座上薑玉成翻了個白眼,你不是一直在糾纏撕扯他的麼!看來都是瞎扯,以栽贓為目的,聰明還是我們蘇小懋聰明,看到了真相!

蘇懋看著吳永旺:“你素來謹慎,危險毒物定然不會放自己房間,這種東西在哪裡都很敏感,唯有在它應該存放聚集的地方,才不會惹來探究視線,你根本沒有走領用記錄流程,管倉儲的太監也是都知監出身,隻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就可以隨意進入,拿到這些毒物。”

“但這種事不能做得太頻繁,也不能取用太多,於你於他而言都是麻煩,你很少去拿,然毒物敏感,分量必須精準,領取記錄上,少一點都糊弄不過去,遂你用過的毒瓶,不可能再派給彆人,都被小心地隱在庫中深處,留有特殊記號,管理倉儲的太監采買數量入庫時做了小手腳,這個小秘密,便至今無人發現。”

小郡王差點拍了桌子,太狠了!

毒物這種東西何其危險,為防後宮惡意鬥爭,宮中對用毒一事有嚴密管控,結果嚴密了個屁啊,各宮主子娘娘倒是拿不到了,太監們倒是跟門口掐瓜摘菜似的,隨便拿!

“我到底有哪裡失誤了?”吳永看著蘇懋,突然笑了,“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那些——證據。”

蘇懋:“‘掌控’。”

吳永旺頓了下,眉睫一顫:“……原來是這個。”

蘇懋:“你做一件事,會把方方麵麵都想到,都安排好,不管調、教人,還是殺人,你都要經自己的手,你謹慎小心,害怕失誤,其實不過是對手中權力的眷戀,你既掌控著整個都知監,能利用太監們的層層關係,拿到不符合你職權的東西,其實殺人這種事,也不是非要事事自己來,但你這樣做了,你狂妄地以為不會被發現,你放肆的對彆人彰顯著你的權力地位,你還要外麵的主子們看到,整個都知監裡,隻有你最厲害,隻有你力能扛鼎,什麼事都能做,什麼事都敢做,彆人在你麵前什麼都不是,連句質疑的話都不敢說。”

本案之中,符合所有作案邏輯細節的,隻有他一個。

“可雁過留聲,水過留痕,隻要做了,必有痕跡,你並不是被人出賣或運氣不好,出賣你的人,是你自己。”

吳永旺眉睫低垂,似有思索:“這樣的麼……”

蘇懋道:“你殺李柏很容易,誰知道他好酒,逢飲必醉,蹉跎數年,得了好缺,常到你這來炫耀,又去找童榮,行拉攏離間之事,你少時同他一個師父,再了解他不過,根本不必打聽,就知道他在什麼樣的地方用什麼樣的手段,遂他請童榮喝酒,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你不能提前預知具體時間,你卻能根據李柏行為習慣,以及備酒過程,就知道他什麼時候要動。”

“你知他飲水量比彆人大,房間裡到處都會儲備白水,遂在他們飲酒那日,你潛進他的房間,倒掉了他所有杯裡壺裡的水,這樣他回來,醉的迷迷糊糊,又渴的不行,找不到水的時候,隻能下時意識喝水仙花盆裡的水,喝了,必死,不用你另外做什麼。”

“他死在下半夜還是清晨不重要,反正他一定會死。你故意沒管,讓彆人先發現他的屍體,趁著彆人去通知他人準備治喪的時間,轉移李柏的屍體——‘鬼走路’三個字出來,大家會害怕,不敢管李柏屍體去向,也不敢占了這個屋子,又怎會關注房間裡的水仙?”

“你想讓彆人猜測,也想給彆人震懾。”

吳永旺笑著點頭:“不錯,就是這樣,他房間裡的水,我也根本不必特彆處理,夏季天熱,我隻要隨便潑在窗外,彆人看不到我動作,水到第二天也會完全乾——除了你,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點。”

蘇懋看著他:“孫守勤,你的徒弟,你二人之間理念不和,有了罅隙,你懷疑他會對你的秘密有影響,他看到了你太多事,也知道你殺了王高,現在不說,不代表以後沒風險,你想殺了他。帶他這麼多年,你對他的行為習慣很熟悉,可他對你也不是不設防,遂你隻能提前準備,做好計劃,用了鮮為人知,很多人卻都害怕的‘鬼拍門’手段,你是什麼時候去他房間的?窗子什麼時候開的縫,他死前,還是死後?”

“他的房間並不難進,看著沒有人時,提前一兩日即可,窗子留縫就不能在他死前了,這個人愛乾淨,又心思敏銳,雖說我計劃完備,但也是在他死後進去,才最為安全,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吳永旺看著蘇懋,謙虛極了:“你怎知我與吳永旺理念不合,早有罅隙?”

“你是沒表現出來,你們師徒尋常在人前也與往日並沒有區彆,除非自己行事不密,與人言說,”蘇懋道,“然你管理的都知監,狹隘,暴戾,上行下效,你的理念是打壓,強迫,鞏固權力地位,從不吝血染屍體,而孫守勤,連欺負王高,與童榮都不一樣,童榮是拉出人虐打了好幾回,還照你們的規定習慣,叫了一堆人圍觀,孫守勤隻是當著人狠狠罵過他兩次,看起來更像是做給彆人看的,而非自己願意,如果不需要做給彆人看,他甚至連罵都不會罵,王高並沒有惹他,他也不認為應該要虐打警告。”

他還在偶遇之時,提醒過蘇懋,這件事很大,最好當心。

一狠一善,這不就是理念不合?

師父和徒弟前行的路不同,堅守的東西不同,自然不會並肩同行,必會有罅隙,彼此提防也幾乎是必然的。

“你真的很聰明。”

吳永旺雙手鼓掌,眼底燃起不一樣的異光:“你說的不錯,王高,李柏,孫守勤,都是我殺的。一如你言,宮中過活十數年,我熟悉這裡的每一條宮巷,哪裡人多,哪裡人少,哪裡會因為白天黑夜的變化,熱鬨變得僻靜,僻靜變得熱鬨,我要去一個地方,想不被人知道,就不會有一個人知道,想要被人知道,不出一二時辰,就能傳得沸沸揚揚,移屍王高,去李柏和孫守勤房間,對我而言,再簡單不過。”

“我掌理都知監,捏著宮裡幾乎六七成太監,想弄到什麼東西,也並不難,苦菜,鱔魚,毒物……包括事後碗盤,衣服,血跡等的處理,我都能遊刃有餘。”

可惜還是沒抵過一些臨時意外,比如移屍王高時,那個地上的小水窪,總還是讓蘇懋嗅到了一些味道。

吳永旺手負在背後,隻是挺起腰背,就和之前的太監形象完全不一樣了。

他之前也非卑躬屈膝,奴顏媚骨,比如和徐昆雄對峙鬥嘴時,可以看出是有智慧的,和一般小太監不同,但也隻是太監,有太監身上洗不脫的痕跡,比如常年伺候貴人身體姿勢的慣性,表情,宮中規矩規訓多年留下的氣質。

但現在,此刻,他的腰背仍然有常年彎過的痕跡,挺直的氣勢感卻與眾不同,他是有優越感在的。

“殺三個人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王高小小年紀就不聽話,我看人極準,這樣的人長大了也沒用,也根本長不大,何不殺雞儆猴,還能讓他為我效最後一點力。”

“李柏曾與我同師,是我的死對頭,他自己不為前程儘心努力,不往上爬,留在都知監,日夜都做夢一朝青雲飛起,壓我一頭,因為我們的規矩裡,有同年不能相害一條,我不好明麵上對他怎麼樣,他卻仗著這個,是都知監裡唯一一個敢和我嗆的人,如今倒好,攀上了貴妃娘娘的高枝,更敢跟我大小聲,底下那麼多人看著,我的麵子往哪裡放?我不可能讓他繼續踩我的臉,挑釁也不行。”

“孫守勤想逃開都知監,也是天真,皇城除了主子就是宮人,他以為他能逃得開?一日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我的人,是生是死,他們自己都不可能做的了主,隻能我說了算!”

吳永旺盯著蘇懋,眸色陰陰:“死幾個太監而已,為什麼你一定要查,一定要找凶手,為什麼這麼執著!這樣的人每年皇城裡不知道會死多少,自來無人管,無人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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