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2 / 2)

督主法醫畢業 鳳九幽 8554 字 10個月前

謝了恩,他就坐在椅子上玩了起來。

蘇法醫在用心做一件事時,專注力是驚人的,不在乎自己在哪裡,不在乎身邊發生了什麼,心無旁騖,眼睛都不會挪開半分,玩著玩著,身體自主調整更加舒適的姿勢,倚在軟枕上,盤腿坐……連什麼時候被鮑公公引到了旁邊的貴妃榻都不知道。

不但沒察覺被引到了貴妃榻,中間被鮑公公請到桌子上吃飯,他都沒分出心神。

今天的午飯也簡單,鮑汁撈飯,佐以爽口小菜,餐後水果是水晶綠提,點心是酥黃獨,都是單手可以操作,且能迅速解決的,蘇懋心神短暫的拉回一瞬,隻來得及下意識衝鮑公公道個謝,謝謝他將碗筷放到他手裡。

鮑公公:……

他略小心的看了眼旁邊,自家主子……麵色平淡的飲湯,並無不愉,但也沒命令他幫蘇內侍裝湯。

迅速乾完飯,蘇懋依舊捧著小玩具,移到了貴妃榻上。

太子寢宮的貴妃榻,自然不可能像之前廊下小床似的,又窄又硬,足夠寬,足夠大,底下墊了毛氈加軟棉墊,放有一堆大大小小的錦枕,不管背靠斜倚還是躺下,都是極舒適的,蘇懋簡直像找到了快樂星球,窩在一堆軟枕裡,玩的不亦樂乎。

一整個下午,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纏纏綿綿,不大,也不停。

太子手執書卷,慢條斯理翻看,時不時換下視線,就見小東西跟個貓兒似的,不停在貴妃榻上變換姿勢,坐著躺著趴著,沒個消停的時候,時不時就發出衣角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破解魯班鎖一二機竅時小小的歡呼聲。

就這麼喜歡玩?

他垂了眉,繼續低頭看書。

二人分彆占據房間一隅,互不打擾,互不侵犯,連話都沒說一句,卻有種奇特的默契和和諧感,好似這樣完全沒什麼不對,就該是這樣。

直到傍晚,蘇懋把一小盒子魯班鎖全都解出來,能挨個還原,還能全部拆成小塊,最後拚成一個小房子。

這也太精巧了,簡直是古代版樂高啊!

興奮歡呼出聲後,發現房間安靜無聲,左右看看,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

太子仍然手握書卷,在不遠處書案端坐,難以置信過去了這麼久,他還能保持這種坐姿,肩背筆挺,腰韌如竹,連脖子都不往前傾一分,看起來優雅極了,反觀自己……

簡直是癱在貴妃榻上的好嗎!渾身跟抽了筋的魚似的,等等,這裡為什麼有貴妃榻!

意識一回籠,蘇懋立刻明白了現下處境,騰的站起來:“殿下——”

請罪的話還沒說出口,不小心碰到了剛剛拚好的魯班鎖,魯班鎖掉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房頂尖尖剛好著地,碎倒是沒碎,磕缺了一小塊。

太子斜眉:“嗯?”

蘇懋兩眼發直的蹲下,捧起魯班鎖:“我好像……弄壞了殿下的東西。”

“那賠吧。”太子聲音平淡,無悲無喜,聽不出來生沒生氣。

蘇懋兩眼更直:“我好像……也賠不起。”

他一個連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的小太監,沒有存款也沒有工錢,怎麼賠,拿什麼陪?腎嗎?

“那便罰吧,”太子看了眼門口方向,“今夜開始,在孤門口打地鋪,為孤守門。”

蘇懋:……

也行,住的地方又有了不是?

說是今夜,今夜也差不多開始了。蘇懋已經回過神,當然不可能繼續在太子寢宮賴著,外頭雨也不下了,又解鎖了新住處,他當然要尋小墩子幫忙,準備鋪蓋,並順便吃晚飯。

小墩子是個實心眼,但凡主子沒交代的事,他就是死都不會答應,無情可講,可主子隻要交待了,就能辦的妥妥當當,從不搞附加條件那一套,不僅好好跟蘇懋吃了頓飯,鋪蓋顏色花樣材質,都能讓蘇懋自己挑。

他們在忙碌的時候,寢宮內,鮑公公正在收拾魯班鎖。

“殿下,這些還留著麼?”

“一些舊物罷了,留著養狗?”

太子放下書卷,換了一本:“尋些新的過來,放到淺箱去。”

“是。”

鮑公公沒多嘴,手腳麻利的收拾完房間,請太子出去用晚膳。

晚膳不算特彆豐富,但足夠精致,也都是太子尋常喜好,但太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胃口,隻用半碗就撂了筷子:“備水。”

他要沐浴。

其實這種懨懨狀態,才是每月月初太子從側室出來時的樣子,像今日晨間下午,幾乎一整日的安靜情緒,午間多添的一碗飯,才是例外。

鮑公公心內淺歎了口氣,應了聲是,就親自下去準備了。

掌燈之後,太子一直未出寢宮,也沒讓任何人伺候,蘇懋受了罰,到點過來,在門口鋪平鋪蓋,抖開薄被,開始打地鋪。

夜至深處,大殿燈燭都熄了,周遭黑暗一片,寢宮內漏出的燭光反倒清晰了。蘇懋翻身,枕著手,能看到門縫漏下一片燭影,忽高忽矮,隨風跳動。

他沒有看到太子身影,不知道這人在裡麵做什麼,看書還是畫畫,手邊的茶飲了沒有,準備幾時休息,還是已經休息了,隻是留著燈沒熄?

伸手捂嘴,打了個嗬欠,蘇懋慢慢閉上了眼睛。

法醫工作忙碌時很多,他不大喜歡被人打擾,也不會去打擾彆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麼,可偶爾,他也會感覺孤獨。

一個人等車間隙,一個人自駕遊,冗長工作結束的歸家路上,看到滿城燈火,卻沒有一盞屬於自己時,是稍稍有些寂寞的。而人性中的脆弱總會在這種時間到訪,讓你很想身邊有一個人,說不說話都行,隻要在旁邊,能彼此分享此刻的寂寞。

可和陌生人分享心事,是危險的。

就像現在這樣就好。

我不用太靠近你,你也彆太靠近我,你仍然是你,我也還是我自己,不需要為對方讓步,不需要為對方改變,不需要溫柔包容,也不需要過多體貼,就這樣一道門相隔,知道同一個空間有個人陪伴就好。

睡意造訪前,蘇懋想起了在太子寢宮的一整個白天。

他在放縱自己時的確很心無旁騖,工作時認真,玩也要認真麼,可一個人的意識形態,思維習慣很難改變,他從來沒在自己辦公室和自己家之外,這麼‘心無旁騖’過。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潛意識已經認為太子身邊足夠安全,可以放肆?

那太子呢,有他陪著,是否曾有一兩刻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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