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2 / 2)

督主法醫畢業 鳳九幽 9293 字 10個月前

“死者男,應該過了不惑之年,臉色慘白,唇色淺淡,遍身血色,周身濕透,發亦未乾,身著常服,布料柔軟,款式寬鬆簡單,這應該是就寢前會穿的衣服,然衣擺繡工精致,死者身家應是不菲?指甲修剪整齊,乾淨無垢,右手中指指腹生有薄繭,此人應該經常做案牘文書工作……他就是戶部侍郎畢爭庭?”

太子頜首:“嗯,年四十五,家產頗豐,今晨發現死在私宅浴桶裡。”

“屍斑多在枕部,後肩,肘,臀……積聚塊大,手指壓迫部分褪色,屍僵明顯,角膜中度渾濁,口唇內有細碎傷口……死者嘴裡曾經被堵過東西,死亡時間,大概在六個時辰以上。”

蘇懋再翻開死者手腕。

“利器劃就的痕跡,幾可見骨,清晰可見割斷了動脈——這種傷口,極易造成失血過多而亡,然死者手腕腳踝用繩子綁縛過的痕跡明顯,遂現場應該當時立刻排除了自殺?死亡現場是什麼樣子的,殿下可知大概?”

太子道:“據東廠廠公賈鵬之言,是一個很大的浴桶,死者嘴被塞著布巾,整個人浸泡在很深的浴桶裡,發現時,裡麵都是血,人已死透,場麵可怖。”

“很深的浴桶,都是血色……應該也不都是血,人的血不會有那麼多,大概是血和水融在一起,”蘇懋問,“浴桶裡的水,是涼的還是熱的?”

太子非常難得的,怔了一下,顯然並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

“我來了我來了——”

隨著越來越快的腳步聲,薑玉成蹬蹬蹬跑進來,喘著氣:“開始了麼開始了麼?我沒錯過什麼吧?”

蘇懋:……

“我一大早聽到信兒,就趕緊進宮,哪知太子表兄又帶著你出宮了,我隻能追著繼續跑,連跑兩條街也沒追上……要不說我厲害呢,我正好順道拐了個了解的案子的人,一塊來啦!”

薑玉成跳過來:“蘇小懋你剛剛問太子表兄什麼來著?你問我問我,我什麼都知道!”

蘇懋讓開一步,先讓薑玉成看了眼屍體。

薑玉成驚的直接往後跳了一步:“哇——這血糊拉的,什麼玩意兒!”

蘇懋:“死者被發現時,死在浴桶裡,手腕有極深傷口,一桶血色,我想問問,這桶水是涼的還是熱的?”

薑玉成脫口而出:“涼的!”

蘇懋:“你問過了?”

“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天氣,我連扇子都扔了,”薑玉成就笑了,“那個案發地點我問過了,偏僻,也不向陽,這還是死在大晚上,屋裡沒燒碳盆,這麼冷的夜,就是一桶熱水,發現時也涼了啊……話說你為什麼這麼問,可是有用?”

蘇懋點了頭:“嗯,此問有關血量,人想要失血而死,得流失大量的血液,可我們的血液自身有凝血功能,一旦凝血,傷口流失血液速度會放緩,人可能就死不了,遂水的溫度很重要,溫暖的水會促發血液的流失,水冷則相反。”

“哦我明白了,你在排除確定死因……”

薑玉成往屍體上看了一眼:“可他這臉色白的,嘴唇都沒色了,就很像血流乾了啊……”

蘇懋微頜首:“我再看看另一個。”

他轉向,看另一邊的屍體——

也是個男人,比左邊這個要年輕一點,卻也年輕不到哪裡去,蓄了須,看起來已過而立之年,同樣的手腕四肢有過幫縛痕跡,致命傷也是在右手腕,傷口深可見骨,但並沒有滿身血色,血跡隻在右手腕及右袖間。

衣服料子也不錯,右手中指指腹,同樣有經常書寫留下的薄繭,很明顯,這也是個做官的。

太子道:“任永,年三十五,禮部員外郎,在京城,這個官不能算微末,卻也不算大員。”

蘇懋點了下頭,上前仔細驗看:“死者麵色蒼白,唇色灰淡,和左邊屍體類似,因失血過多,屍斑顏色較淺,然指壓不變色,翻動屍體屍班不轉移;屍僵明顯,部分地方偶有鬆弛;角膜高度混濁,不能透視瞳孔,嘴裡有細小傷口,應是被塞住東西堵過——死者死前死亡,該有十二個時辰以上。”

也就是,一天多了。

蘇懋偏頭看太子:“這兩具屍體,都是在今天發現的?”

太子頜首:“是。”

蘇懋:“雖則這任永與畢爭庭屍體表現有所不同,並沒有渾身濕透的痕跡,頭發看上去也未浸過水,但仍有其他諸多相似之處,比如一樣的臉色和唇色的淺淡,失血征象明顯,比如都被堵過導致不能發聲的嘴,比如相似的衣亂痕跡,看起來像是曾經劇烈掙紮過,還有手腕上類似的極深的割腕傷。”

不是一天死的,在同一天被發現……這是巧合?

“據說這任永的死亡現場,有一地的血,看起來也像是流血流死的,”薑玉成倒不是有心為難蘇懋,就是認為蘇懋什麼都知道,直接就問了,“這個連水都沒有,也能失血而亡?你剛剛不是說,稍稍有點難度?”

“唔……”

蘇懋思忖片刻,突然看向太子:“殿下,我可以剖屍檢驗麼?”

殿下還沒說話,薑玉成眼睛倏的睜圓:“你說什麼?剖,剖屍?”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是把屍體割開的意思麼?

蘇懋肅容:“解剖屍體,能告訴我們的更多信息,我有把握,隻要讓我打開屍體看一看,我就能明確具體死因。”

“太子表兄……”

薑玉成迷茫的看向太子,有些糾結,要不要勸著答應呢?勸著應吧,感覺這種事有些匪夷所思,人都死了,還不給個清靜,不勸吧,蘇小懋從來沒做過不靠譜的事,他說行,應該就是真的行,蘇小懋在這方麵相當厲害,而且破案嘛,真相第一……

他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良久沒個主意,正當他決定,乾脆支持答應的時候,太子已經招手叫了人過來——

“去湛記鐵鋪看看,孤訂的東西打沒打好,若得了,即刻送來。”

太子倒沒有太過驚訝,自答應蘇懋起,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莫要著急,”他轉向蘇懋,“鐵鋪離此不遠,去去就能來,若刀具已好,你即刻就可以剖屍,不必擔心其它,若還沒好,本也說的這幾日交貨,去催一催,應該也能很快就好,我們可暫先轉看現場,哪裡都不耽誤。”

蘇懋自然滿口答應:“好啊,殿下安排的極好,我無有不從。”

結果很順利,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將刀具一並帶來了,說打鐵鋪子的掌櫃今晨才做完最後一道工序,正要派人給訂貨人遞信呢,他們就去取了。

裝著刀具的小箱子也很精致,一打開,陽光灑進來,把把都閃著光,那叫一個鋒利,那叫一個冷冽。

蘇懋一看就喜歡的不行,迫不及待的拿一把在手裡,那熟悉的感受,足夠鋒利的刀刃……打鐵鋪子技術真的很不錯!

薑玉成起初有點怕‘剖屍’這兩個字,畢竟沒看過,感覺會很刺激,現在看到蘇懋熟練的執刀姿勢,那帶著笑,小心翼翼撫摸,像在感受什麼美人的模樣……

他忍不住抱住胳膊,狠狠一抖。

娘喂,好像蘇小懋這個樣子,更嚇人啊!

蘇懋和自己的解剖刀親切的打過招呼,重新看向太子:“剖屍難免氣味汙濁,我還想問殿下要一些東西。”

太子頜首:“可。”

很快,停屍房重新做了準備,送來了酒和薑片,酒用來洗濯,新鮮薑片含在嘴裡,可以止嘔,陶盆裡燃上蒼術皂角,也有去穢作用。

圍上罩衫,再用簡易布巾罩住口鼻,蘇懋最後手先了一把解剖刀,眉目肅靜地走向屍體時,薑玉成都感覺這氣場不像是要驗屍,而是要做什麼了不得事件的大型現場,眼珠都不敢錯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

然後他就看見,蘇懋動手了!

蘇懋把刀尖抵在死者肩膀上,就這麼一下兩下,手指靈活移動,絲滑程度好像他劃的不是人,而是本就順滑的絲綢……

剖,剖開了……

他掀開了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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