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戲份他不是頭一回見,已經很習慣。
而今太子雖恢複了位置,也有應該的份例,但有些特彆貴重或稀缺的還是沒有,太子不是貪圖享受的人,當然如果有需要,他不會客氣,沒有需要,他不會特意非要如何,這幾年下來,小郡王三不五時就要這樣鬨一通,說是自己要享受,其實不過是記掛太子。
薑玉成鬨完,拉蘇懋坐下,順手翻出一包蜜餞塞給她:“我娘給我做的,你嘗嘗。”
酸甜可口,入口生津,一點都不膩人,很好吃。
奉和宮一如既往清靜,太子不在,薑玉成也習慣了,裡外看了幾眼,找不到人,也沒著急,拉著蘇懋坐在窗下:“今兒個是我娘讓我進宮的,叫我給太子表兄帶個話,他不在,我就說給你唄,你幫我帶,我娘盯著廚房在家做好吃的呢,我坐坐就要回的。”
蘇懋:“什麼話?”
“說馬上入冬,天將大寒,但有經驗的老農講,大寒有雪,但無雪災,來年必定豐收,心是暖的,我娘叫我太子表兄注意節氣,添衣保暖。”薑玉成嘖了一聲,“我娘就是愛操心。”
蘇懋卻感覺長公主話裡有話。
長公主一直遠離奪嫡,連兒子都培養成了個沒心眼的‘紈絝’,自身位置無人撼動,這絕對不是無能,這是聰慧,是通透。
她待太子與彆的皇子並沒有不同,也未曾親至看望,兒子薑玉成的表現,更像是紈絝子弟應有的順心而為,脾性所致,薑玉成受皇上寵愛,時常進宮,和所有皇子們相處時間是一致的,可彆人不是搞事就是搞事,鬨的他不喜,他時常來奉和宮躲清靜,似乎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選項,而且小孩子胡鬨,並未動用長公主任何資源,遂無人在意。
可真是這樣嗎?
蘇懋怎麼想,怎麼覺得長公主態度不一般,帶了這句話進宮,可是發現了太子近來變化,心中欣慰?
想著,他就多問了一句:“長公主可有問宮中之事?”
“好像問了兩句,”薑玉成扔了顆蜜餞進嘴,“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娘和我舅舅理念不和,舅舅多年前喜歡上丹藥時,我娘跟他就漸漸冷了,少有進宮,也不愛尋他說話,萬事不管,有人勸我娘敬著些,畢竟天子是一國之主,我娘一直沒聽,就這麼冷淡淡處著,不也沒事?”
擔心蘇懋聽不懂,他看看左右,又解釋了一句:“我娘救過我舅舅,小時候總是護著他,我舅舅卻沒有太多感謝的機會,遇到什麼難事,我娘自己就解決了,遂他總感覺虧欠,不會對我家怎麼樣。”
蘇懋便更覺得,長公主通透了。
遠香近臭的道理,在哪裡都一樣。長公主是女眷,本就遠離朝局,萬事不插手,還讓皇上帶著親睦虧欠之心,那到關鍵的時候站出來說話,就很有分量了。
他感覺長公主和皇上是有感情的,不然小時候也不會那麼護,但人都會長大,會變,長公主大約是對皇上失望了。
對皇上失望,對國家卻不會放棄,對下麵小輩也有自己的斟酌和期盼。
“稍後太子殿下回來,我定會把話帶到,也替殿下跟長公主道謝,多謝掛念。”
“行了,就這事,沒了,”薑玉成眼珠一轉,又想起剛剛的事,“不對,你剛剛不像說人才情,莫非是在說情情愛愛的事?”
“哦,這個啊。”
蘇懋一本正經轉移話題:“這次案子裡的嫌疑人,不是有一個特彆擅長此道的?我就想問問太子殿下,看怎麼分析她,殿下之前宮中不是總進人?想來也是懂的。”
薑玉成捂嘴笑:“那你可算是找錯人了!太子表兄最不喜歡這些男男女女的事了!”
蘇懋頓了下:“可宮中有傳聞——”
“宮中傳聞你也信,”薑玉成一臉‘你是個什麼天真小可愛’的惋惜,“那些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彆人孝敬進來,也都被太子表兄殺了,扔了,怎麼可能會玩什麼情情愛愛的,真要找也不能找那些啊……不對,說起來你好像也是這麼進來的,幾個月過去都沒死呢!”
薑玉成一臉‘你是怎麼做到’的八卦。
蘇懋:……
我真是謝謝你了。
“你蜜餞吃完沒?”
吃完可以走了。
“差不多了。”
薑玉成也不欺負小夥伴,賊笑了兩聲,就轉開了注意力:“呃,我又想起一個事,你剛剛說的懂情愛的嫌疑人,是不是醉香樓勾蕊?”
蘇懋:“你想到了什麼?”
薑玉成:“太子表兄這兩日好像在查她?我路過時好像看到了他的人。”
蘇懋點頭:“是在查,她身上有很大疑點。”
“那有個事,我得同你說說,”薑玉成看看左右,湊近了些,“你知道的,我這人好看熱鬨,京城大大小小的八卦都瞞不過我,有些事官麵上並不好查,私底下亂七八糟的渠道反倒還藏了點真事——”
“我聽說啊,這勾蕊被賣過好幾道,交接人都找不齊了,但有人認出來過,她是從北邊邊關賣過來的,家裡好像並沒有什麼弟弟,她爹隻生了她一個女兒,還曾跟有身家的人談婚論嫁來著,不過她爹的確待她不好,時常訓斥管束,在乎的好像並不是她的幸福,而是自己的麵子……”
沒有弟弟?
蘇懋頓了下:“那她講說身世時的弟弟,是誰?”
人都會撒謊,尤其事涉命案,不管受害者還是嫌疑人,都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說實話,但當時去醉香樓,他們對勾蕊本人身世並沒有那麼感興趣,這些過往的事,還是勾蕊自己拉家常一般說出來的,可能為了圓融氣氛,也可能為了營造溫柔無害形象,但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她自己的身世和被賣經曆,本身就已經很可憐。
薑玉成:“誰知道,大概借用了哪個姐姐妹妹的經曆吧。”
這就是問題。
為什麼勾蕊覺得彆人比自己更可憐?為什麼對這個人印象那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