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井海秋說這話的語氣神態都很慈祥。
她的眼神配合得也很到位,老花眼的設定導致她看人的時候大部分都是眯著眼睛——就是那種典型的,雖然其實根本看不清臉,但隻要覺得年紀差不多,看誰都覺得對方和自己家裡小輩像的那種老人。
太宰治初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搭在椅背上的手指還是不太自然地微縮了一下。
憑空多出了個奶奶,他的心裡顯然還是有所震動的。
太宰治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懷疑麵前這位老人就是夏井海秋的。事實上,他最初隻是單純地覺得這位老夫人看起來稍微有些奇怪。
雖然太宰治和安室透這一路上依然算不上多愉快——當然主要原因是他在挑釁,但沒了讀檔前突然帶著第三人從天而降的夏井海秋火上澆油,最終也還是不了了之,並且在工作方麵迅速達成了一致。
這一次的任務描述其實很奇怪。
先是安室透所屬部門的上司得到消息說組織要暗殺一名神社負責人,暫且不提組織是如何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神社結了仇,在這種情況下,最普遍的解決方式就是提前趕到目標身邊貼身保護。
但任務要求說得明明白白,不允許他們和目標人物接觸,也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總之最好是在琴酒動手之前就把所有事情解決掉。
老實說,這個要求很為難人,而且還很莫名其妙。
要是這位目標是什麼重要人物也就算了,但把所有關於對方的資料一攤開,各方麵都顯示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破落神社負責人,連參加晚宴大概率是為了資助款的理由,都顯得過分人間真實。
安室透心裡的懷疑當然不比太宰治少,但畢竟立場不同,類似這種看起來毫無緣由的任務安室透也不是第一次見。
他早幾年的時候倒是還會向上司質疑這些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任務到底是為了什麼,一般上司都不會直接回答,而是會轉而問他一些更加奇怪的問題。
比如什麼“你相信世上有鬼嗎”“你相信世上有怨靈嗎”,又或是“信神嗎,信的話具體是哪一個”這種充斥著封建迷信的對話。
然後等安室透回答不信,這天基本就徹底聊死了,因為上司會直接表示為了你的世界觀著想,還是不要繼續問下去了,臉上往往還是一副“我真的是為你好”的沉痛表情。
因為這些事,安室透一度覺得自家上司是把自己當傻子。
這是真當彆人聽不出你那些問題是在暗示什麼嗎?
於是雖然實際上大家誰都沒直接說明,但安室透的世界觀還是重塑了一遍又一遍。
不過等安室透徹底淡定了之後,他的上司又開始不淡定了。
起因是一次任務裡他開車去追逃犯,然後因為超速被記了罰分。
安室透那天突然被叫去辦公室,原以為上司是想批評教育他法律麵前一律平等,結果卻等來了對方痛心疾首的控訴。
具體的對話太長安室透記不太清了,但總結一下內容就是:
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也藏得這麼深!說好的大家一起做普通人社畜,你怎麼突然變成異能者了?!
安室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然後上司拿出他開車的視頻,從速度,行進路線以及各種力學定律的角度分析,指出這根本不是一個人類能開出來的車。
最離譜的是,在經曆了連環爆.炸,高空墜物以及極限轉彎之後,這輛車除了外表有破損之外,居然隻是引擎稍微有些過熱!
這也不是人類能製造出來的車!
安室透無從解釋自己真的隻是正常開車,因為他以前做任務的時候也差不多,隻不過剛巧都沒被監控拍到。
至於車嘛,可能是因為他往上麵加了一點原裝零件?
他是真沒覺得這裡麵有什麼大問題。
上司聽見這話當即冷笑三聲,當天就把安室透送去了所謂的專業部門異能特務科。
雖然之後證明安室透的確是個普通人,身上沒有半點異能——為此特務科內部的人爭論了半天,但上司看他的眼神反正是從此之後徹底變了。
所以再接到這種任務,安室透很乾脆地就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對那些不太好明說的東西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太宰治本身就是異能者,對這些東西自然也就接受良好,且他沒有安室透那麼多的拘束。既然好奇了,自然就要弄弄清楚。
於是剛進宴會廳,他們就兵分兩路開始找人。
太宰治先是拿了宴會廳的賓客名單,在上麵找到目標的名字之後,又在後麵看見了對方夫人的名字。
夜鬥的障眼法並不隻是讓夏井海秋的樣子看起來變了,作為因果的一部分,什麼身份證件邀請名單都是一應俱全的。
甚至就算現在重新去看前幾天的晚宴報道,也能在那上麵找到夏井海秋現在這個身份的基本資料。
這個術式不止糊弄普通人,對術師異能者也是一視同仁。
然而太宰治的異能也是個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