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趕緊閉上眼睛。
她還想再和林櫻說說話呢,一點也不想這時候醒!
隻是,藍闕卻已瞧見她睜眼。
以為她是不想看到自己,鳳眸陰翳的男人徐徐起身,居高臨下盯住裝睡的人,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武宿縱容陛下胡鬨,臣已革除他殿前指揮使一職。陛下既身體抱恙,請好好休息幾日。請陛下放心,所有事臣會酌情處理,保證……”
“嗬!”
又一個隻對自己忠心的人被翦除!
又怒又傷的容錦再裝不了睡,冷笑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
“就這樣,國師大人還要否認我是你手裡的傀儡?
實話實說吧,當不當這個女皇,我其實根本無所謂!既然國師大人這麼看重至尊之位和無上權利,不如……我禪位吧?省去我這個中間傀儡的諸多麻煩,由國師自己登基,豈不是更好?”
清亮如星的眼神直刺藍闕,容錦又重重加了句:
“國師文武雙全,由你來當這個皇帝,想必會做得更出色。”
藍闕的眼神,並不閃爍。
但是,漆黑似夜的瞳仁裡流動的霧靄,無人看得懂。
抬手又像小時候一樣摸向她的發頂,他像是完全沒被激怒,平靜又溫和:
“皇位是你的,我怎麼可能拿走?好好休息幾日,彆再胡鬨了。我們搶在靖國之前休養生息一年,如今靖國內部並未完全安定,時機剛剛好,後麵得考慮南下……”
“我沒胡鬨!”
從前有多奢望和貪戀這隻手的碰觸,此刻就有多憤怒和傷心!
用力打開那隻摩挲發頂的手,跪在床上半直起身子的容錦雙眼逐漸通紅:
“國師大概忘了吧,現在的我不是三歲不是**歲,不要用小時候那套來對付我!在你眼裡,我不管做什麼都是胡鬨,包括愛......
你也是!藍闕,你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容……”
“彆叫我!”
情緒被徹底點燃,容錦厲嗬!
隻是,眼角卻又落下了冰涼的淚。
“藍闕,我就想知道,在你眼裡你心中,我究竟算什麼?
我之所以當這個勞什子女皇,都是因為你想讓我當,既然你這麼瞧不上我,我也沒這個野心,為什麼你連放我走都不行?你知道嗎,藍闕,有時我真的很羨慕司棋,大家都是被你玩弄在掌心的棋子,至少她……”
串串淚珠滾落,容錦的嗓子吼到嘶啞:
“至少她每天都陪你在身旁!”
“你和她……”
藍闕仍然波瀾不驚,“不一樣。”
悲慟襲胸,容錦狂笑:
“是嗎?那你倒是告訴我,明明白白告訴我,我究竟哪裡和她不一樣?”
“小錦兒……”
處理過無數棘手的問題,這是藍闕第一回麵對淚落如雨的女人。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似乎有些煩躁的捏捏眉心,耐住性子解釋,“我會明明白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當一名合格的女皇,和我攜手蕩平天下,實現統……”
“滾!”
再不想聽他多說半個字,容錦右臂一揮,直接用內力打開殿門:
“滾!”
“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藍闕說罷,轉身就走,寬大飄逸的淡青錦袍在金磚上旋出優美但冰涼的弧度,步伐之沉靜,並無半分留戀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