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剛才站在一邊伺候胡桂華這麼久,也沒見胡桂華咳嗽得這麼厲害,活像要把肺給咳出來,倒像是故意的。
冷山雁危險地眯了眯眼,擋在沈黛末麵前,有些強硬地將胡桂華摁回床上。
“父親,快躺下,天氣冷,小心背部再著涼。”
胡桂華看著冷山雁,眼珠子微微瞪大。
他這下子被真氣得咳嗽,不停地順氣,好一會兒才順過來:“末兒,考得如何?”
沈黛末心裡覺得還行,卻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免得以後打臉。
“也就那樣吧。”她說道。
胡桂華聽她這話,鬆了口氣,心道:‘果然考得差,不然也不會這幅說辭。’
他的雲兒讀了這些年的書都沒考上秀才,豈是她這個認識幾個字的半吊子能考上的?
“秀才本就難考,你也該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好生找找其他門路才是。”胡桂華說。
沈黛末敷衍點頭:“是。”
她和胡桂華關係不好,因此說了這些客套話,也就相顧無言了。
“妻主快出去吧,父親這會兒身體不大好,需要靜養,這裡有我伺候就行。”冷山雁見勢說道。
沈黛末點點頭:“好。”
她走
出房間。心想,從剛才胡桂華的態度來看,冷山雁應該沒有明裡整他,不然就算他不跟自己訴苦,也會找機會告訴阮青魚。
看來問題還是出在藥品的身上。
說到藥品,沈黛末想起剛才胡桂華那一聲大咳,雖然冷山雁瞬間擋在她麵前,但是空氣裡那些微小飛沫不可避免落在她身上,也許會被傳染。
就算這次沒有傳染,她一定是要每天去主屋請安,長此以往難免也感染風寒。
在古代生病多容易嗝屁啊,沈、胡二人不就是例子嗎?如果她也跟著生病死了,冷山雁豈不更開心?
可既然這樣,剛才胡桂華咳嗽的時候,他為什麼瞬間擋在她麵前呢?
沈黛末回想著剛才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烏沉沉的,像永遠照不進的黑暗角落,卻以身替她遮擋,為什麼啊?
‘哎呀,想不通,不管了!’沈黛末抓了抓頭發,‘先去藥局,開點預防藥吧。’
她去了藥局,路上經過書坊。
費大娘立刻攔住她,要她抄書。沈黛末原本沒有心情,但想到這幾天都沒有收入,又要買木炭、買藥,缺錢缺的厲害也就答應了。
正好費文也在店裡,拉著她要給她展示新買的鬥雞,她就留在書房裡一邊抄書一邊聊天。
“聽說你姐姐和你父親都病了?”費文問。
“是啊,所以我準備一會兒去藥局拿點預防的湯藥。”沈黛末說。
“嗯,是該開點藥。我爹說家裡有病人,除了要給病人服藥外,親眷也要注意,以免吸收病氣,連累自身。”費文說。
沈黛末忽然凝思,冷山雁近身照顧胡桂華好幾天,也沒說給自己開一副藥劑,他不怕把自己搭進去嗎?
中午,她提著清瘟藥回家,看到廚房裡準備給胡桂華煎藥的冷山雁,忽然來了主意。
“郎君?”她站在門邊探出頭來,眼裡濺著笑花。
冷山雁被她嚇了一跳。
“妻主?”他嗓音微訝,隨即盯著剛倒下的藥,眼眸沉沉:“淑女遠庖廚,您不該來廚房的。”
“那我不做淑女不就好咯,我隻做你妻主。”沈黛末直接踏進廚房,來到他身邊。
冷山雁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任性又孩子氣的話,無奈問道:“妻主來廚房做什麼?”
“將將!”沈黛末將清瘟藥提到他麵前:“我去藥局買了點預防藥,你每天伺候父親,我都擔心你傳染風寒,以後你一天三頓,一頓都不能拉下。”
冷山雁眸光變幻,心好像被撞了一下:“我不用喝這些,我——”
突然他一雙狐狸眼驚得瞪圓。
沈黛末用藥包輕輕抵住他的薄唇,淡淡苦澀的藥香蔓延在他鼻尖。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真是的,你對其他人那麼好,卻怎麼不知道心疼自己呢?算了,我親自給你熬吧。”
她直接拆開藥包,倒水、煎藥一氣嗬成。看似對冷山雁嗬護備至,眼睛卻盯著屬於胡桂華的那一份藥。
這次她從一開始就盯著,冷山雁總不會有機會搞小動作了吧?
“......”冷山雁沉默半晌:“妻主,其實我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好。”
他一點都不好,自私、陰毒、刻薄、小性,是所有人唾罵的毒夫,上一世,這一世,都是。
沈黛末側眸看著他,莞爾笑道:“我覺得你好就行。”
兩人麵前一人一個小藥罐子,火焰靜靜燃燒,廚房光線不好,一對影子被一起被映在了被煙熏燎漆黑的牆壁上。
冷山雁盯著爐子裡的火焰,忽然覺得自己也被它照耀到了,唇角勾起小小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