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光微亮,綠柳巷的人們大多都還在睡夢中沒醒來,曦光穿破朦朧晨霧,照著白牆黑瓦。
阮青魚特意起早來到廚房,翻找出白茶給胡桂華煎藥之後的藥渣。
“我就不信,你還能一點馬腳都不露。”阮青魚在藥渣裡一通扒拉。
胡桂華和沈慶雲因為都是風寒發燒,因此藥方大差不差,他對照著沈慶雲的藥渣,仔細跟胡桂華的作對比,試圖找出跟藥單裡不同的藥物,以此作為冷山雁謀害嶽父的證據。
“姐夫在找什麼?”陰暗的廚房裡,亮起一道光。
冷山雁端著一方燭台靠在門邊,燭火映著眸子似笑非笑。
阮青魚陡然心虛起身:“沒、沒什麼,我起來做早飯,你這麼早就來了?”
“我起來給父親熬藥,自然要早一點。”冷山雁提步走近,細長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像陰惻惻的野獸巡視。
淡然又自帶危險氣息的氣勢讓阮青魚不自覺地久給他讓開一條路,等反應過來時,心中懊惱。
然而冷山雁打開包好的藥材,倒進碗中浸泡。
藥材倒入水後,大多浮在水麵上,阮青魚覷了一眼,除了一些平常祛風寒的藥材換成了藥效更好的諸如銀翹散之類的以外,並沒有其他可疑藥材。
趁著浸泡藥材時,冷山雁並開兩灶,燒了一鍋開水,準備一會兒給睡醒的沈黛末洗漱用;又煮了一鍋小米粥做早飯。
大約兩刻鐘後,藥材浸泡好,冷山雁當著阮青魚的麵將其倒入藥罐子裡,開始正常煎藥。
再正常不過的熬藥流程,沒有絲毫異常。
阮青魚越看心中的疑惑越深,冷山雁既然沒有在藥裡麵動手腳,胡桂華又是怎麼一病不起的?難道真的是被沈慶雲傳染的嗎?
“大姐今天情況好些了嗎?”冷山雁拿著蒲扇,邊扇火邊問道。
阮青魚回過神來,點點頭:“好些了。”
就在昨天沈慶雲還咳嗽得厲害,還流鼻血,但從後半開始,她咳嗽少了些,也不流鼻血了,情況總體好轉。
冷山雁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看來換了好藥材,效果顯著。”
本是一句好話,阮青魚聽了心裡卻不是滋味。
畢竟他這個沈家長房女婿,可從來都沒有把沈黛末這個不成器的庶小姨子放在眼裡,誰知現在反倒要靠沈黛末一房買的藥材幫襯,總覺得打臉。
端著自家的早飯,轉身走了。
看著阮青魚被刺激走,冷山雁半眯起眸子。
立刻將藥罐子裡沸騰的藥倒掉,又重新往裡麵摻入新的水,將小火改為大火猛煎。
胡桂華的藥材裡有銀連翹等中藥,這些藥材隻有頭煎才能最好的發揮藥物的療效,再煎第二次藥效會大減甚至沒有。
大夫也下了醫囑說,這藥方隻煎一次就好。
所以冷山雁剛才故意說那番話,刺激阮青魚將他氣走,換來二煎藥的時間。
這
也是阮青魚察覺不出冷山雁手段的原因。查藥渣,冷山雁一點藥方沒動;而頭煎藥、二煎藥,隻要控製好水量,尋常人家根本察覺不出來。
胡桂華喝了失效的藥,能好起來才怪。
等到沈黛末睡醒起來時,冷山雁已經端著藥進了主屋,伺候胡桂華喝下了。
沈黛末也打著哈欠,白茶伺候她洗漱,飯桌上擺著小米粥和醬菜。
“郎君呢?”
白茶道:“郎君他去主屋伺候太爺了。”
“父親醒了?”沈黛末問。
“是,剛剛郎君才給伺候太爺服下湯藥。”白茶說。
提到湯藥,沈黛末眼皮一跳,她總覺得胡桂華的病重很古怪,但卻找不到原因。
“既然父親醒了,那我也去看看父親,對了,大姐好了點嗎?”
“大娘子好多了,聽說還能對付吃點紅薯稀粥。”
“那就好。”沈黛末慶幸,看來她的方法沒錯,沈慶雲可以撿回一條命了:“走吧!”
她放下筷子,來到主屋。
主屋因為戶型寬敞通風,她昨天又送去了木炭,因此屋裡隻有濃重的藥味。
胡桂華病懨懨地靠在床上,他發病時間比沈慶雲晚,因此病情較輕,但卻是一日比一日的嚴重。
再加上伺候他的還是冷山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送走’了。
“父親,女兒來看您了,您身子好些了嗎?”沈黛末半跪在胡桂華床前。
“末兒來了,咳咳——”胡桂華剛說兩句,突然大咳起來。
冷山雁擰緊了眉,立刻上前用手帕捂住胡桂華的嘴,免得飛沫濺到沈黛末身上,讓她感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