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親自跑了一趟縣衙,原本確認身份這種小事,交給普通有經驗的衙役來辦即可,但因為沈黛末如今身份不同的關係,衙役們不敢隨便應付了事,她們驗了一遍之後,又拿著戶帖去找了縣丞,縣丞再仔細看了兩遍,這才敢下決定。
確認戶帖沒有弄虛作假之後,沈黛末與查芝簽訂了契書,領著她回家了。
因為沈黛末這邊隻有一進的小四合院裡已經住了白茶和阿鄔兩個下人,實在住不開,所以查芝就被安排進了席氏院子的下人房裡。
席氏那邊是三進的大院子,不但有花園可以與沈黛末這邊直接連通,還有東西兩廂房,耳房、後罩房、抄手遊廊、垂花門等等,分內外兩院。
查芝住在院外的下人房裡,隻管看門傳話,以及負責沈黛末的差遣活動。
如果她想要進入內院,必須要經過有男眷門居住的內院,必須要經過垂花門、穿過庭院、經過東西兩廂房和正屋,因此她的存在並不會影響到內院居住的席氏等人,更不會影響到在另一院子的冷山雁。
在加上查芝從外地流浪在這裡,窮困潦倒差點餓死,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吃飽飯的機會,白天就老老實實地看門,彆說進內院了,就連眼神都不敢往其他地方亂飄。
到了晚上內外院子一落鎖,她就更就待在下人房裡不出去,老實本分的樣子,就連一向禦下敏銳老辣的冷山雁都挑不出毛病來。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那些在沈黛末名下掛名的農戶們以及‘仆人’直接推著獨輪車送來年底應該繳納的糧食、家禽牲畜、錢財一類。
因為來的人清一色全是女人,冷山雁不便出麵,就由沈黛末和查芝接待。
查芝將這些人引進了南門,手裡拿著一杆大稱一麻袋一麻袋地稱重,沈黛末則在一旁記賬。不記不知道,一記嚇一跳,緊巴巴日子過慣了的沈黛末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大地主。
“我現在竟然這麼有錢了?”沈黛末拿著賬本以及一盒沉甸甸的銀子回到房間裡給冷山雁看,聲音裡滿是驚訝。
冷山雁翻開賬本笑了笑:“您現在可是舉人,自然和從前不同。”
當年冷母中舉之後,僅一年時間就斂財無數。沈黛末跟她的財富一比,遠遠不夠。隻要她願意,有的是人上趕著給她送錢,顧錦華不就如此?隻不過沈黛末愛惜羽翼,不肯接受罷了。
不過再怎麼樣,沈家如今的家資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比的。而且沈黛末不收官員富商的豪禮,也意味著將來不受他們的掣肘,反倒是個好處。
“今天隔壁家的鄰居送來了兩隻山羊,我不知道該怎麼養才好,就暫時把它們拴在了父親那邊的院子裡。至於糧食就堆在了後罩房,以後就當做庫房用了。呐,這是庫房鑰匙,你拿著。”沈黛末將一把鑰匙放在桌上。
“給我?”
“對啊,你是我的郎君,當然應該你管家呀,不然你想讓彆人管?”沈黛末笑著將直接將鑰匙塞進他的手裡。
“...沒有。”他怎麼可能讓容忍其他男人出現在沈黛末的生活裡?
冷山雁還纏著紗布的指尖微緊,暗自握緊了鑰匙。
“彆那麼用力,小心手上的傷口崩了。”沈黛末輕輕握著他的手:“今天白茶給你的傷口上藥了嗎?”
冷山雁睫翼微顫,靜默半晌,搖了搖頭:“還沒。”
沈黛末歎氣:“那我給你上藥吧。”
她從櫃子上拿出藥膏,慢慢解開他手上纏著的紗布,歪歪扭扭的紅色傷痕展露出來,像一條通體暗紅色的蛇懶洋洋地趴在他雪一樣冷白的肌膚上。
沈黛末低著頭,指尖抹了一點上藥,慢慢塗抹在他的傷口處,神情專注。
藥香味在空氣中發散,味道清冽而苦澀。
沈黛末指尖輕輕在冷山雁的手上塗抹,他的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堪稱手控福利。
之前他一直戴著那枚白玉戒指,通體雪白,色若羊脂,堪稱上乘白玉,佩戴在他手上不但不會掩蓋其風姿,倒更顯得他手指修長完美,為他的冷豔感增添一抹淡而沉靜的氣質。
看慣了他戴戒指的樣子,如今手指間空了,倒有些不習慣了。沈黛末心想。
不如再給他打造一枚戒指?當做送他的禮物?突兀的念頭突然就躥到了沈黛末的腦子裡,並且再也無法消失。
既然是送禮,那街上小販賣的那種普通的玉肯定拿不出手,冷山雁的手指這麼好看,就應該戴質地上乘的玉才好看。
款式也不能太爛大街太,之前冷折月就嘲笑過他的白玉戒指樣式太老土,可見男子之間對首飾十分講究,就像現代人的穿搭一樣。
所以一定得好好選,選最好的,反正她現在有錢了,給雁子花錢,值得!
想著想著沈黛末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現在的想法,好像白手起家的丈夫掙到大錢之後,大手一揮,不停地給妻子買買買一樣。
不過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沈黛末抿著唇,偷笑了一下。
“妻主在笑什麼?”冷山雁低眸注視著她,呼吸綿薄而炙熱。
“?”沈黛末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冷山雁晦暗而滾燙的視線裡,怔了一下。
“沒什麼,我就是想到家裡突然多了一大筆錢,有點開心。”沈黛末飛快地給他塗抹好傷藥,重新纏上紗布,匆忙地離開了。
剛下了樓梯,正好撞上甘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