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默默笑著,分明就是吃醋了。
“我哪裡有被人榜下捉媳的本事,那些大富之家就算要捉也是去捉狀元、榜眼、探花,輪不到我。”她說。
冷山雁垂眸看她,眸光靜默如雲。
他的妻主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歡迎?算了,不知道也好。
“那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他問。
沈黛末自然如實說了。
冷山雁越聽眼神越冷,隻因幫了東海靜王的弟弟,到手的探花之名就這麼沒了,即便補償了這些金銀,可根本不能和前途相提並論。
一般科舉前三甲,都會進入翰林院,一輩子都是京官。不說彆的,單是京官這一點,就是很多外地官員一輩子的夢想,每年在任地辛苦,就為了政績好看,再花上一大筆錢疏通關係,才可以擠進京師。
進入翰林院之後,隻要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慢慢熬資曆,也成了有頭有臉的朝廷大員。
可就因為一個男子,沈黛末的大好前途就這麼沒了,冷山雁怎麼可能不氣。
生氣歸生氣。
一想到她已經為了東海靜王得罪了何大將軍,還能平安歸來,冷山雁便又覺得慶幸。
他從不指望沈黛末能位極人臣,隻求她平安無憂,縣令官職雖小,但也算是當地的一把手,不需要在京城看誰的臉色,擔心稍有不慎就得罪了某位貴人,
況且在他上輩子的記憶中,往後一段時間,會天下大亂。
北邊的胡人,南邊的南越,都會侵擾中原,越是富庶之地,越是被侵擾的厲害,反倒是窮鄉僻壤之所的百姓,能幸免於難。
如此倒也因禍得福了。
冷山雁輕撫了撫她的發絲,低聲安慰道:“妻主彆難過,雖然朝廷不公,但至少您能在大將軍手下保住性命,往後我們遠離是非之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沈黛末拉過他的手,看著他表情略帶隱憂卻還要反過頭來安慰她,就忍不住笑了笑:“放心吧,我一點都不難過,我本來就想像你母親那樣,帶著你卻外地當個小官,上頭沒有人管,無拘無束多好。”
冷山雁看她確實不在意,心下也就放鬆了些。
“寒山縣離我們這裡很遠,地方又偏僻,還有不少崎嶇山路,咱們需要早點上路才行。”他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沒打算在這裡停留多久,主要是為了回來接你。”沈黛末點點頭,順勢摟住了他的腰。
這腰的手感纖細勁瘦,怎麼跟夢中一模一樣?
“那父親呢?”冷山雁眼神微暗,試探道。
沈黛末道:“你也說了寒山縣偏遠,路途顛簸,父親年紀大了,怕是不便與我們同去。”
冷山雁淡淡一笑:“還是要問過父親才好,免得父親埋怨。”
沈黛末點點頭,起身收拾好,就去席氏房裡請安,並把自己要赴任寒山縣的事情說了。
席氏端坐在主位之上,手指不安的勾著,腰背也挺得筆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眼神時不時偷看向冷山雁。
“父親,事情就是這樣,這次去寒山縣路上斷則一個月,多則兩個月,女兒擔心您的身體承受不住。”沈黛末說道。
席氏不敢吱聲。
因為冷山雁就站在沈黛末的身後,淡漠的眼神輕輕往他身上一掃,席氏就立馬想到死的不明不白的甘竹雨,瞬間如同見了貓的老鼠,汗毛凜凜。
“父親也不必擔心留在家裡沒個保障,妻主已經把這房子買了下來,另外還會再置辦了十幾畝田地,交由專門的人打理,佃農也會定期交租,錢糧您隻管收著,連兒和仇珍兩個人也會留下來貼身伺候您,您若是在家裡覺得悶了,就讓一哥時常來陪陪您。寒山縣偏僻貧苦不比蘇城縣安逸,父親就不必跟著我們一起去受苦了。”冷山雁說。
他的聲音十分溫和,將席氏留在老家的一切都準備好,私下裡還給他準備了一筆不菲的錢,賢惠得令人感慨,卻把席氏所有的接口都堵住了。
席氏欲哭無淚,想跟著親女兒一起走,但實在害怕冷山雁的手段。
他生怕自己非要跟著過去,冷山雁也會在不知不覺間把他給弄死,畢竟幾個月的長途跋涉,弄死老人可比弄死甘竹雨容易太多。
加之冷山雁又把這裡安排的妥帖,既有私房錢,還有兩個人仆人伺候,大房子住著,佃農每年交租,可謂吃喝不愁安枕無憂。
於是,在恩威並施之下,席氏隻能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