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顏在這種情況下, 無論是回到不回來, 還是回答會回來,都不合適,二代祖宗又不是傻, 迂回打太極反而會更傷人, 於是張汐顏果斷地決定灌他毒雞湯。她說道:“世事變幻無常, 凡事有始有終。塵揚得再高, 總有塵埃落塵的一天。修行路上走得再遠,水流得再遠, 也終有儘頭。”
柳雨聞言驚愕地扭頭朝著張汐顏看去:你瞎扯什麼犢子呢。
張汐顏擔心柳雨露餡,內心則在冷哼,麵上一片雲淡風輕。她扭頭看向張繼平,說:“我是黎蟲蟲的轉世之身,這是不可否認的事, 我是張汐顏,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論血緣,你是張汐顏的二代祖宗,可我在情感上沒辦法把你當成二代祖宗, 我想會有黎蟲蟲殘留的情感在。我是黎蟲蟲的輪回轉世,很多以前的事都忘了,很多以前的人也都忘了。”
“世事也好,人也好, 都是在不斷前行的。”
“你與黎蟲蟲守在張家村兩千多年, 如今黎未和烏玄從花祭部落的大陣回了故鄉, 庚辰已經快到窮途末路,這條路黎未用不上了,但它已經成為張家立足的根本之一。張家子孫世世代代紮根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成長在這裡,最終葬在這裡,又或許還會從這裡出發,去到你阿娘所說的故鄉,不周山。”
張汐顏說:“你如今進入化靈境,蠱術修煉有成,不再是瀕死之人,不再是不生不死的蠱屍,可曾想過將來要走什麼路?留在張家村,去如今的人類文明世界走走看看,亦或是去往不周山?”果斷地轉移方向,彆問你阿娘回不回來,問你自己去哪吧。
張繼平看了眼柳雨,自然沒有忽略掉這兩人剛才的眉來眼去。他阿娘是個直脾氣的利落性子,但凡顧左右而言其它,必然是心虛。他便明白,阿娘還是阿娘,一個有了張汐顏身份的阿娘。
阿娘現在的樣子很像他小時候生病,因為喝藥,怕藥性衝突加重病情,忌口。阿娘饞了,又怕他鬨,於是讓他爹偷偷地下山買了好吃的回來。他覺得他倆有古怪,發著燒,一路找到後山樹林,看著他阿娘和阿爹偷吃,不僅擺著好幾種鹵肉,還逮了山雞野兔來烤,油滋滋的山雞野兔烤及金黃,肥美的雞腿和兔腿已經沒有了。
如今他已經不是小時候,自然不會為那點事委屈得嚎啕大哭,但此刻的滋味卻是相同的。阿娘背著他找了個女後爹,還打算又撇下他。還說他是唯一的親兒子,山裡撿來的吧。
張汐顏見張繼平沒回應,果斷地結束討論這個問題。
她撤了張繼平布下的禁製,安排活計。她對張繼平說:“你把放出去的蠱蟲以及那些蟲子留下的毒都清理乾淨,再在除進山的路以外的地方布下迷障不要讓彆人輕易進到張家村來。”
張繼平扭頭看向張汐顏,有點想罷工。不過想到他阿娘的暴脾氣和拳頭,麵無表情地頷首,說:“阿娘去哪,我去哪。”扭頭,走了。
張汐顏:“……”
柳雨:“……”她看向張汐顏,說:“粘上你了?黎蟲蟲的兒子怎麼這麼粘媽?”
張汐顏:“……”我哪知道。她是天降兒子,更冤好不好!她得趕緊把張家村的事情解決完,早點走人。三姑奶奶多英明,不回來過年,就不用麵對這愁人的二代祖宗。
張汐顏又讓羅钜去買棺材。
人死入土為安,即使是變成蠱屍,那也是張家的祖宗,得安葬。
蠱屍有劇毒,如果是焚化,會有毒煙飄散,很容易誤傷人,需要抬棺葬入地下深處。以前是把棺材安放在萬棺陣,由得死去的蠱屍自行腐爛,釋放出來的毒氣成為守護祖陵的一部分。萬棺陣已毀,張家村的藏書樓和黑牢還在,又有張道昆和張道潁接下道統,還有那麼多活著的蠱屍祖宗需要安置,需要重建萬棺陣。此次戰死的蠱屍祖宗也需要入葬祖陵葬在新建的萬棺陣中,眼下隻能裝入棺材中讓張繼平找地方暫時放置,等祖陵建好再遷進去。
張汐顏把張繼平安排去收屍,又讓張道昆和張道潁留守山上好好跟著二代祖宗修行,當天下午就帶著柳雨和遊清微她們溜了。
過年她都不在山上過了,把用來過年的錢折成年終獎發給夥計們,讓他們回家跟家人過個團圓年。
至於張道昆和張道潁,留在山上在二代祖宗那裡敬孝吧,多聯絡點感情,以後她跟柳雨她們走後,他們兄妹妹倆還得靠著二代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