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公主微微皺眉。
從她嫁到鎮南王府,周溫便每個月隻過來三次,除非她病了,他才虛與委蛇地前來探望探望。
老王爺活著時如此,老王爺去世了,他也繼續這般行事。
寧州百姓笑她被鎮南王冷落,卻不知她巴不得周溫再冷一些,一次都不來才好。
收回視線,華容公主繼續搖著團扇。
馮圓圓不能失禮,剛想站起來,華容公主淡淡瞥了一眼。
馮圓圓:……
爹能跟娘比嗎?
當然不能,她可是公主娘撿回來的孩子。
“王爺。”
丫鬟們恭敬地朝周溫行禮。
周溫笑笑,見樹下隻有兩張藤椅,他吩咐微雲:“再去抬一張出來。”
微雲看向主子。
華容公主默許了。
她倒是想進去,把自己的椅子讓給周溫,卻怕馮圓圓猜到她與周溫不和,在王府住著不踏實。
有些事,等馮圓圓再大些遲早會知道,現在,還是先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吧。
椅子來了,周溫坐在了馮圓圓身邊,與華容公主一左一右。
“今日去學堂了,感覺如何?”
周溫喝口茶,笑著問馮圓圓。
馮圓圓心想,其實光看笑容,王爺都像她親爹。
可如果沒有公主娘,哪來的王爺爹?
馮圓圓才不會被男人的笑臉誘拐,堅定地把華容公主放在第一位。
“先生待我很好,隻是我初學,落後二哥很多。”
馮圓圓一板一眼地答道。
周溫:“不急,慢慢就趕上了,先生會幫你調整進度。練字了嗎?字帖給我看看。”
他都開口了,畫屏就去陶然堂把馮圓圓的練字帖拿了過來。
周溫看得比華容公主仔細多了,該誇的誇,發現不足之處也會指出來。
馮圓圓好學,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乖學生,人也坐得離周溫更近了。
華容公主蹙起眉頭。
周溫什麼意思,她認的女兒,他何必如此儘心?
偏偏周溫做的又是她該負責卻懶得負責的部分,華容公主縱使不滿,為了馮圓圓好,也隻能忍了。
“咕嚕嚕……”
馮圓圓的肚子叫了。
她很尷尬,周溫笑了,看向華容公主:“現在擺飯?”
華容公主:“……嗯。”
馮圓圓去洗了手,然後坐到華容公主下首,對麵就是周溫。
這夫妻倆,一個麵冷心善,認了她做唯一的女兒,供她吃穿供她讀書,另一個溫和可親平易近人,毫無王爺架子。
馮圓圓雖然還無法把他們當親生父母一樣無話不談,但相處起來也自在了很多。
丫鬟們端了飯菜上來。
華容公主最先動筷。
周溫問馮圓圓:“平時喜歡吃什麼?”
馮圓圓:“什麼都喜歡,我不挑食。”
肉固然讓她饞嘴惦記,天天吃粗糧稀粥,她也知足。
周溫笑了笑:“倒是像我。”
馮圓圓:……
她不挑是因為窮,這人貴為王爺,居然也沒個偏好?
華容公主意味不明地嗤了聲。
周溫順勢看過去,商量道:“圓圓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想月底在王府設宴邀請親朋好友,讓大家都來見見圓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關係到她,馮圓圓下意識地停了筷子。
華容公主瞥了周溫一眼。
從剛剛開始,她就有一種周溫想跟她爭孩子的感覺,爭著做馮圓圓心中最好的長輩。
華容公主對馮圓圓好,是因為她把這孩子帶回來了,理當對其負責,而她與周溫隻是表麵夫妻,並無柔情蜜意,雙方各過各的,周溫願意在王府內承認馮圓圓已經夠君子了,何必還大費周章讓整個寧州府的官民都知道?
礙於馮圓圓在,華容公主沒說風涼話,隻問:“王爺公務繁忙,設宴會不會太麻煩了?”
當年周家先祖從龍有功,與另外兩位大將一起受封異姓藩王,對藩地的文官武將都有監管之權。
這是太./祖皇帝把三位大將當兄弟看的證明,君臣共享天下,卻為後世子孫治理江山埋下了隱患。
總而言之,周溫這個鎮南王手中的權力極大,所以平時也是忙得早出晚歸,少有閒暇。
周溫笑道:“我隻管出主意,宴席全賴公主與弟妹操持,何累之有。”
華容公主聽明白了,周溫是認真的。
“那就這麼定了吧。”
華容公主可有可無地道,偏頭看向馮圓圓:“接下來你不但要上課,每日還要花一個時辰學禮儀,等到月底設宴,你得拿出王府郡主應有的姿態。”
馮圓圓隻覺得肩上一重。
周溫:“聽起來難,其實簡單,你與公主朝夕相處,隻需學得公主三分神韻便足以應對任何應酬。”
華容公主才伸出筷子準備夾菜,聞言一個眼風朝周溫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