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土建的房子難免有些簡陋,房間內昏暗的燭光搖曳,司南借著火看向裡麵。
周荷和墨玉搭建的簡易牢籠中,兩人被分彆關在監牢中,一個是長滿絡腮胡的壯漢,一個是身材稍微瘦弱的書生。
見司南推門進來,那壯漢猛地衝到監牢前,雙手用力的搖晃監牢的門,大喊道:“你們這群卑鄙小人,快放我出去,等我出去有你們好看!”
司南緩步走到監牢前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一旁散落的,沾染血跡的刑具,又看向那絡腮胡壯漢,他身上染血,衣服也破了好幾處傷口,新傷疊舊傷,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但見司南來竟還有力氣反抗,實在不容易。
她目光掠過壯漢,落在那有些書生氣的男子身上,眼底閃過一抹訝然,令她驚奇的是,這人除了多天被關在牢獄中的憔悴狼狽外,身上竟沒什麼傷口。
而且跟壯漢的激烈反抗不同,他見到司南來,神色依舊如常,靠前而坐,閉目養神。
司南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心中暗歎,這人有點意思,竟能在周荷和墨玉手上依舊沒受多少傷,可見其心思之深沉。
她將目光收回,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壯漢,勾唇輕笑,道:“你都要叫我好看了,我又怎敢把你放出來。”
“你!”那壯漢一下被司南噎得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憤憤道:“就算換人了也沒有用,我什麼都不會說,就算是打死我啊,我也不會說!”
“所以這就是你被用刑,受皮肉之苦的原因?”司南眉頭微挑,看向一旁那監牢中閉目養神的男人,笑道:“同樣是在一所牢中,人家為何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你卻渾身是傷,就沒好好反思過這個問題?”
那壯漢不屑的哼了一聲,神情不屑的恥笑道:“我等都是受周王恩惠的人,沒有周王施以援手可能如今早已暴屍街頭,我是有良心之人,可不像某些人,沒有良心,為了不受苦,連主人都能出賣。”
壯漢話音剛落,便看到監牢那邊的男子緩緩抬起眼,但也隻是瞥了對方一眼,就繼續閉目養神。
司南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挑了挑眉,想來周荷他們能知道遊擊部隊具體位置,都多虧了這男子“通風報信”。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就算找到這兩支小部隊,於傅文朗的十萬精兵而言,也不算什麼。
而且,周荷和墨玉都不是崇尚暴力之人,抓到士兵也不可能大肆虐殺,頂多是把那些不安分的處理了,殺雞儆猴。
這人雖回答了周荷他們最想知道的問題,卻對於扳倒周王沒有半分作用,還會牽扯他們的精力,自己也不用受半點酷刑。
而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擅長揣度人心,審世度時,短短的時間內,就摸清了周荷和墨玉的性格。
想到這裡司南不由眯了眯眼睛,看著對方的目光也深沉不少,她收回目光,轉而勾了勾唇角,笑道:“正好我也有些問題想要問這位識時務的公子,不知可否賞臉跟我一談?”
司南這話當然是對監牢那邊的男子說的,她聲音剛落,便見男子轉過身,看著司南謙和一笑,淡聲道:“久聞段姑娘大名,今日第一次見到真人,是唐茂榮幸?”
那名叫唐茂的男子微微點頭算是行了一禮,又道:“隻要是在下知道的,必定相告。”
竟然還認識她,嗬,這男人確實有兩下子。
司南唇角微勾,看著牢籠裡的謙和公子,道:“沒成想唐公子竟然認識我,那你便說說,你所謂久聞的段凝,是怎樣的?”
另一邊監獄的壯漢聽到兩人的說話聲,也不由朝兩人看去,豎起耳朵聽唐茂的話。
“段凝姑娘乃是大梁國師早年流失在外的嫡女,前段時間剛剛尋會,段凝姑娘因著養父母是醫師,所以醫術了得,此次跟隨太子殿下出來共同治理蝗災,便是負責那治蟲藥劑的煉製。”
他一口氣說完,之後看向司南,“在下隻知道這些了。”
那壯漢一驚,微微偏頭看向司南,他也聽說過段凝的事,隻是沒想到這人就是。
咦?不對,唐茂是怎麼知道的……
“唐公子知道的還不少。”司南微微一笑,她深若黑潭的眸子一轉,又問道:“既然唐公子告訴我手下那麼多東西,不妨也讓我知道知道,你們的隊伍平時是如何互相聯係的?”
司南話一落,便見對方臉色瞬間一變,全然沒了剛剛謙謙公子的形象,他嘴角雖依然帶著笑,隻是那笑意冰冷,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溫度。
“段姑娘為何這樣問?我們既是遊擊隊,就不會互通消息,不然被發現了豈不是前功儘棄。”唐茂看向司南,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恕在下不能回答。”
聞言,另一邊的壯漢身子一顫,背對著外麵的身後,他臉上一片震驚,因為唐茂說謊了!
他為什麼說謊?既然都將自己士兵的生命出賣給敵人,現在隱瞞實情又算怎麼回事?
壯漢心裡百思不得其解,可司南卻知道那叫唐茂的人心思有多深。
“唐公子是不知呢,還是不肯說呢?”司南邪肆的唇角微勾著,看向後者,冷聲道:“不如我來替公子回答。”
“你表麵上背叛了周王,出賣士兵,實則卻是再忠誠不過,利用兩隻小隊牽扯住我們的心思,為了周王爭取舉兵造反的時間,若你真如自己所言無所在乎的話,為何不把小隊間聯係的方式和地點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