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想到的是,過了兩分鐘,車子還真停下來了。
初寧提高警惕,本能地往車門邊上挪。
這車常年拉客,一股子怪味兒。亂七八糟的東西擱椅背後頭,還有兩根羊骨頭。胡子司機轉過頭,盯著初寧。
初寧心塞,握緊了包。
司機忽地一笑,臉上橫肉擠出了兩條褶皺。
初寧心想,完了。
前後左右都是山,跑都沒地方跑。
“下車吧。”司機說。
初寧眼神像刀刃,凶神惡煞地瞪他。
大胡子蠻不高興,重複:“下車咧!!”
初寧是真怕了,謀財還是害命,或者彆的歹念?她看了眼手機,無信號。最後心一橫,決定先用包上的鏈條做武器,他要敢來碰她,趁機先勒住男人的脖子哢擦死他!
大胡子沒耐心了,也是個脾氣暴躁的,一聲吼:“爆胎了!!下來推車啊!!”
初寧懵了懵,“啊?”
大胡子翻了記銷魂的白眼,仿佛在說,啊你個毛線。
左後輪紮進了根尖石頭,司機常年跑這條路,駕駛經驗豐富,開的時候察覺出了不對勁,果然,車胎漏氣兒了。
大胡子檢查一番,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初寧:“陷在坑裡,不能換備用胎,得先把它推到平地。”
手一指,五十米遠的地方。
還能怎麼辦……推啊!
主要是想著今天能見到迎璟,所以她也算精心裝扮,氣溫不高,還勇敢地穿上長裙,鞋子也有點高跟。這裡地勢崎嶇,坑坑窪窪,嗬,帶勁兒!
先是試了幾把,和大胡子一塊推車屁股,啊,要命要命,紋絲不動。
這車不知道幾百年沒洗過了,蹭得她衣服全是灰。
沒辦法,脫唄。
初寧撤下高跟鞋,衣袖一挽,又嫌長裙礙事,乾脆係了個死結到小腿。
腳丫子踩在爛泥裡,陷進去老深,初寧心裡是崩潰的,大胡子氣震山河:“1、2、3——使勁兒!!”
初寧吃人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可車還是不動呐。
重複四五遍,就在她實在沒力氣,決心偷會懶的時候。
車子!動了!
大胡子又是個猛漢,嗷嗷嗷地一鼓作氣繼續推。
初寧沒反應過來,跟著車子往前栽——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屎粑粑一樣的稀泥,讓她變成了一塊巧克力。
日哦!!
——
某個藏寨附近。
一片平原,戒備森嚴,基地四周用鐵柵欄圍著,左邊是實驗區,右邊是操作室,白牆石磚,四四方方,房頂處,一根筆直的旗杆。
五星紅旗迎風招展。
八點十分,三樓東南邊的房間傳來一陣歡呼與鼓掌,是慶祝,是對數日辛勤探討結果的滿意。自主研究的某個節點得以攻克,大夥兒都高興著。
迎璟從實驗室狂奔而出,第一個上後勤處領回自己的手機。
後勤負責人姓任,三十多歲,是站裡的活躍分子,見著誰都笑眯眯的,“喲,小璟同學,第一名啊,喏,手機在這兒。”
迎璟跟捧金子一樣,“謝謝謝謝!”
任哥打趣:“聯係女朋友呢?”
迎璟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迅速開機。
等待的間隙,聽任哥笑著感慨:“哎,來站裡都這樣,組織有規定,紀律嚴明,你們做的事情又特殊,往上走,層麵都不一樣,所以這些規矩,也是沒辦法,小同誌多擔待。”
“沒事,我能來學習,挺榮幸的。”迎璟禮貌,話能說得人舒坦。手機開機慢,他一直在點屏幕。
“部裡關注了你們的比賽,你特彆棒,小璟同誌,前途無量。”
“您謬讚了,你們才是中流砥柱。”
手機開了,瞬間震得手發麻,各種短信提醒——未讀信息,未接來電。四個初寧的,三個祈遇的。迎璟趕緊回撥初寧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擁護暫時無法接通。”
他沒猶豫,又打給祈遇。
祈遇幾乎秒速接聽:“小璟!你和寧姐碰麵了麼!”
迎璟懵了懵,“你說什麼?”
“操!”祈遇甚少這麼激烈,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我來之前本來和寧姐約好的,後來我的行程提前了,讓我先在成都落腳聽個培訓,我草,我沒接到寧姐電話,再打過去,就打不通了!”
迎璟心裡一沉,惶恐彌漫,“她是幾點的飛機你知道嗎?”
“我查了航班,沒有晚點,應該中午就到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
迎璟靜了靜,沒說話。
三秒過後,猛地轉身,拔腿就往外頭跑!
那不要命的勁兒啊,把身後的任哥嚇了一跳,見他狀態不對,糟,恐怕要出事。
“小璟,迎璟!”任哥追上去,“有困難跟我說。”
迎璟被這一聲鎮定給喊回了三分魂魄。
高原地區,晚上還得穿厚外套,但他此刻一背的冷汗,抓住任哥的手,口吃都打顫了:“我一朋友從北京來找我,中午到的康定,現在我聯係不上她。”
任哥眉頭也皺了,細細一算,暗叫不妙。
天高路遠,地方又偏,可不是磨人麼。
他按住迎璟的肩膀,寬慰道:“你彆亂陣腳,莫慌,我現在派車往反方向找。沒準兒是車子壞在路上了,更沒準兒,你朋友壓根就沒過來,在縣城休息。”
正準備行動,任哥的電話響,他聽了幾句,目光一亮,看向迎璟:“門口有人找你。”
句號還沒劃上呢,迎璟就飛奔了出去。
任哥目瞪口呆:“哦喲!這位小同誌練過淩波微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