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
聶軍穿著拖鞋站樁吐納,練了一陣氣功,又拿出那把寶劍練劍法。
這家夥的身手似乎很穩,不管如何騰挪跳轉,斜插在發髻上的竹筷就是不掉,腳上發汗打滑的拖鞋也始終沒被甩出去。
洗漱、練功、吃早飯,然後跟老朋友扯淡,30多個學生直接被扔教室裡早讀,早讀完了又非常高興的上了一節自習課。學生們的自覺性顯然很低,隔得老遠,宋維揚都能聽到教室裡的打鬨聲,就差沒跑到外邊自習體育課了。
瞅了瞅時間,聶軍感覺應該下課了,於是起身跑去敲鐘。
其實就是一截生鏽的鐵道鋼軌,懸掛在正殿屋簷下,聶軍每次都拿著鐵棒去敲,用以代替上下課鈴聲。
30多個小學生,在一個高個子男生的帶領下,嬉笑打鬨著來到操場排隊。操場原本是正殿到儀門之間的空地,民國時期還擺著個大香爐,現在成了孩子們撒歡的樂園。
丁明看著孩子們開始比劃,好奇道:“這是最新版本的廣播體操?”
聶軍笑道:“我十多年沒做廣播體操了,哪還記得住?這是南派站立式八段錦。在我代課之前,學生們都不做體操的,連特麼體育課都沒有。”
聶軍不僅開設了體育課,還開了音樂課和微機課。
音樂課就是聶軍自己彈吉他,然後教孩子們唱歌。而且是他會啥就教啥,大部分都屬於流行歌曲,因此如果聽到有學生在說唱《以父之名》,請千萬不要感到奇怪。至於微機課,也沒有教材可言。聶軍自己搬了台電腦進山,每次上微機課就讓幾個孩子看著,教他們開關機、練習打字、使用文字軟件,其他學生則留在教室裡自習。
反正這些學生,非常喜歡他們的新老師,可以玩的花樣太多了!
聶軍雖然說村裡全是刁民,但樸實感恩的也不少。遇到哪家殺豬宰羊,肯定會給聶軍留一塊好肉,讓孩子上學時送來。又或者哪家的雞鴨病死了,炒好之後肯定也要給聶軍端一碗家禽一般不舍得殺,都是意外死了才吃,而且經常是掉茅坑裡淹死的。
反正有人送東西,聶軍就大方收下,然後用小本本記下來,打算等自己下山時一並給錢。
八段錦版體操做完,一個拖著鼻涕的小家夥跑來,“滋溜”吸回鼻孔裡,又橫臂抹去殘留物,整套動作瀟灑又連貫,沒有成百上千次練習根本無法做到。小鼻涕蟲仰著腦袋說:“老師,我爸讓你中午的時候,帶朋友去我家吃飯。他早上騎驢去鎮上割肉了,要買好多好多肉,我媽還殺了一隻雞呢。”
聶軍沒好氣道:“割個屁的肉,讓你爸趕緊帶你去醫院,你這鼻炎越拖越不好根治。”
小鼻涕蟲又吸了一口,把亮晶晶的鼻涕吸回去,笑道:“我爸說,小孩子流鼻涕很正常,流幾年就不流了,你就是在瞎操心。”
“他懂個錘子!”聶軍毫無老師形象,儘在學生麵前說臟話。
小鼻涕蟲笑道:“我爸也說你懂個錘子。還說你心腸很好,就是腦殼有問題,是個大憨包。”
聶軍頓時氣得不行:“你爸才是個憨包!”
小鼻涕蟲點頭說:“嗯,我媽也經常說他是憨包。”
“滾滾滾!”聶軍懶得跟小屁孩兒胡攪蠻纏。
其他人站在旁邊,聽完這一番對話,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宋維揚蹲在旗杆下,抽著煙問:“這誰家的孩子啊?挺有錢的,居然還請我們吃飯。”
聶軍不屑的說:“村主任家的。你們千萬彆因為一頓飯,就被村主任騙了,那孫子看似老實巴交,其實明裡暗裡貪了不少錢。村裡唯一的商店也是他開的,賣的全是假冒偽劣產品,有次我去買醬油都沒鹹味兒,隻能用來當老抽調色。”
“很正常,假冒偽劣產品更便宜,在農村地區很有市場。”宋維揚當年寫畢業論文,跑去農村地區收集資料,就發現鄉鎮市場遍地假貨。
今天上午的課程,聶軍是不用管了。
幾個女人對“支教”躍躍欲試,彭勝利的老婆是正規小學教師,她自告奮勇去教四年級學生的數學。而林卓韻和李耀林的老婆,則把孩子們拉到操場上,林卓韻抱著聶軍的吉他伴奏,李耀林的老婆負責教孩子們唱歌。
男人們則坐在一起打撲克,一邊打牌一邊瞎侃,而且總是拿不在現場的王波開玩笑,周正宇還惡作劇的給王波打電話。
“喂,王書記,你在乾嘛呢?”周正宇說。
王波那邊沉默好一陣,才低聲回答:“開會,市x擴大會議。”
周正宇憋笑道:“開啥會啊。我已經到你的地盤了,趕緊派人到車站來接我,咱哥兒倆一起去大保健!”
“噓,小聲點,我這還在會場呢,”王波說,“你自己找個賓館住下,等我開完會再聯係。”
“彆掛啊,王書記,老宋也在,他要跟你說幾句。”周正宇壞笑著把手機遞給宋維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