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1 / 2)

第七十七章

這本來是應該在一開始就問出的問題。

雖然拖到現在才說, 但也不算太遲。

因為還躍躍欲試想要跟“假梅林”一分勝負的熱血青年聽了, 頓時陷入了沉思。

他的神情在沉思過程中變得宛如石塑般深沉凝重, 變得跟真正的白蘭·傑索倒有幾分相似, 仿佛在醞心中釀著驚天的陰雲。

“唔,我是怎麼落到這幅田地的呢……”

跟試圖毀滅世界的反派大BOSS混在一起,隻差一點點就跟著大BOSS一起化灰……

不對, 這裡麵,好像有不少疑點?

熱血青年眸光一亮, 似是從記憶中挖掘出了答案的靈光。

西裡爾正期待地望著他。

然而, 熱血青年:“我也不清楚呀!”

“…………”

“唔, 因為我是像之前那樣, 想飄到哪兒就飄到哪兒,完全沒有留意自己是怎麼跑到這個身體裡麵來的。”

熱血青年托腮, 好歹在聽者對他絕望了之前,給出了還算清晰明了的背景介紹。

他把自己脫離原身後的事情, 都大致給西裡爾二人敘述了一遍。

源頭當然是那次悲慘的坩堝爆炸事件。

熱血青年直麵爆炸,被轟飛後當場失去意識。

他應該是在這場意外中死去了,可是, 一個路過(沒錯, 那個路人真的是這麼自稱的)的紅頭發不知做了什麼,竟然把他的靈魂留了下來,然後, 跟他打了一個商量。

那個商量就是, 暫時借他的身體一用, 拿來做為溫養另一個殘破靈魂的容器,不需要太久,活蹦亂跳一點兒事兒都沒有的身體就可以還給他本人。

複活當然是包含在補償條件裡麵的重要內容了,另外,紅頭發還給出了額外的補償方案,例如再給他捏一具身體先用用,送他到彆的世界旅遊,還附送充足的旅遊資金等等。

熱血青年當時正處於“哇哦我居然自己把自己炸死了”的恍惚中,乍一想,自己跟魔藥竟不合到了這般境地,自是更加心灰意冷,什麼身體什麼複活都無所謂了,他隻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紅頭發提出的“旅遊”讓他心動了,不過,他又不想要紅頭發捏一具身體給他用。

“我到最後還是要回去的吧,捏出來的新身體不就隻能浪費了。這樣太可惜了。還是算了吧,哦,對了……有能讓我到處旅遊,又能讓彆人不把我當幽靈無視的辦法麼?沒有也沒關係,我自己飄著也挺好。”

他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肯定也是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奇怪的紅頭發絕不是一般人。

雖然說的是跟他打商量,可熱血青年心裡清楚,自己可是已經死了的人,能活過來就不錯了,哪能厚臉皮使勁兒占人家的便宜。

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拘泥細節,不管是當幽靈還是怎麼,隻要能趕緊離開有魔藥學存在的這個悲慘世界,他都高興極了。

“唔,可以呀,你看這種方案,能不能接受吧。”

紅頭發果然很有辦法,爽快地答應滿足他的願望。

於是,在自己都沒能想到的情況下,熱血青年開始了非常自由、新鮮感十足、還不用自己花錢掏住宿費的旅行生活。

隻有靈魂的他,可以在隨風漂泊的過程中,把自己塞進看得順眼的某個人的身體裡去,等同於借住。

當然了,先說明一下,他絕對不是事先不打招呼的霸王住客。

在飄進來之前,熱血青年都會事先跟人家交流溝通,得到了允許之後,才喜滋滋地入住。

熱血青年在挑人這一方麵慧眼獨具,他看得順眼的人一般都很有趣,不會被突然飄來的幽靈嚇得哇哇大叫,也不會把他當做壞鬼,滿心抗拒地把他趕走。

他和身體的原主相處融洽,做什麼事情都不用自己動手,帶著好奇圍觀他人的生活自然輕鬆愉快,和原主人打過招呼,他偶爾也能出來透透氣,所以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如此爽快的日子,熱血青年過得樂不思蜀,也記不清楚自己在外麵晃悠了多少年。

他對紅頭發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相信對方不會騙自己,所以更加不會擔心受怕。隻是偶爾想起來,會對借用了自己身體的那個人產生一點好奇,彆的就沒有什麼了。

就這樣,過了許久……

他不知怎麼,就飄到了大概是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的上空。

這個世界充滿了硝煙和鮮血的味道,熱血青年很不喜歡,本想要早點跑路。

可忽然之間眼前一黑,靈魂一麻,再睜眼時,他就發現自己被搓成了肉眼都看不怎麼清楚的一小團,強縮在黑咕隆咚的角落,動不了,也出不去。

熱血青年的靈魂莫名其妙地蹲了監獄。

這所謂的“監獄”,便是白蘭·傑索本人的軀殼了。

當時正在一邊吃棉花糖一邊搞大事兒的BOSS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熱血青年因此得以幸存。

身體的控製權全在白蘭本人那裡,熱血青年珍惜生命,不可能勇敢地跟身體原主人搶。

比較麻煩的是,不止是這一點,其他方麵也完全把他限製住了。

他不能再借用身體原主人的雙眼看到外界的一切,所有感知都被屏蔽——哦,隻除了棉花糖的甜味。白蘭尤其喜歡棉花糖,搞得棉花糖的味道浸沒了身心,把不喜歡甜食的熱血青年熏得夠嗆,實在是生不如死。

看不見聽不見,黑暗的世界隻有揮之不去的棉花糖氣味,這日子不能過了。

熱血青年在這種破地方再也熱血不起來,隻強撐了幾天,靈魂便萎靡不振。

為了生命安全,他隻好強行催眠自己自閉,徹底屏蔽掉知覺,自暴自棄地沉睡了事。

自那之後,白蘭的行動和外界的發展——唉,反正他本來也看不到——都與縮在大反派殼子裡的倒黴靈魂無關。

熱血青年一直“睡”到了現在,也就是西裡爾在緊要關頭救下他,把他喚醒的這時候。

要問他中間的過程,以及為什麼會飄到白蘭這兒來。

“對不起。”熱血青年十分慚愧:“我也覺得奇怪呢,明明我什麼都沒乾啊。”

他的表情格外無辜。

疑惑不解之中,又帶有本是無關緊要之人卻慘遭迫害的憤憤不平。

西裡爾聽完,喃喃道:“白蘭本人的靈魂已經消失了,所以您才能支配這具身體。就算想要問他,也沒有了機會……”

“哎,沒關係啦。”熱血青年脫離了生命危險,就恢複了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本性,直接表示:“反正事兒已經過去了,啊,活著真好,謝謝你把我叫醒哦。”

他努力撲騰了好幾下,終於脫離了隻能在半空中飄著的魔術,雙腳落在了實地上。這之中,自是不乏對這人類傻小子無語了的魔術師手下留情。

然而,下一刻。

熱血青年就用實際行動證明,對他手下留情是錯誤的。

他落地,跳了幾下,似乎覺得很舒坦。便又一跳,徑直挑到西裡爾身前來。

“唔……嗯……咦?”

頂著白蘭的殼子,熱血青年冷不防湊近,白蘭的這張臉一下抵在了西裡爾眼前,相隔距離不超過一厘米。

西裡爾:“!”

思緒被打斷,他被小小地嚇到,刹那之間還以為湊得這麼近的白發紫眸屬於的確也在現場的另一個人。

愣了片刻,西裡爾才意識到,這是身體的原主人在認真嚴謹地打量他。

熱血青年哼哼了一陣。

旁邊有和他(目前)同色係的梅林頗為警覺地盯著,幾度想要把傻小子扔到百米開外的地方去,但都強忍住了衝動。

魔術師隻帶著假笑,問:“小朋友,這不是你自己的臉嗎,有什麼好看的。”

——離我家西裡爾遠一點啦!

熱血青年還在哼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不對,嗯……果然不一樣……”

西裡爾(麵部肌肉緊繃):“那個,請問,什麼……不一樣?”

這話不說還好,話音方落。

熱血青年猛地仰身:“不一樣啊!明明就是我的臉,但跟我以前照鏡子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原來,‘我’也可以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嗎!”

西裡爾:“……啊?”

大概是哪根弦兒受了刺激,總之,熱血青年再度熱淚盈眶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突然之間好感動。看著看著,就覺得備受摧殘的心靈被治愈了,在很久以前,一定見過似曾相識的……”

話音忽然頓住。

“嗯?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先還尤其激動的年輕人愣住,不敢窒息地伸手,卻是摸到了一手的水漬。

顯然,他的心中也是不知所措的:“咦?雖然的確很感動,但是……我真的哭了?”

任誰來想,也會覺得,就算真的被“自己”不曾擁有的安靜一麵所感動,也不至於如此吧。

“您……”

西裡爾也有些無措。

另一個西裡爾在他麵前哭了起來,好似並沒有理由。可神奇的是,他卻能從對方同樣無措的話語和神情中,感受到真實的悲傷。

這悲傷,來自於何處?

像是……從極深,極深的地方彌漫出來。

又像是相隔甚遠,以至於被過長的距離所溶解,傳遞過來的,繼承下來的,就隻剩下不被後人所遺忘的“根源”。

——他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一時間心神微震,足有半晌才勉強平息。而西裡爾按捺下心頭不平的情緒,下意識地想要過去,至少給麵前這個莫名陷入傷感的年輕人一個安慰。

可是。

“你記得起來嗎,那一位——唔,就是你口中的紅頭發,在提出要借用你的身體時,有沒有提到過彆的內容?”

等在旁邊的魔術師就在這時開口了。

梅林沒有讓西裡爾過去,搶在那之前,徑直問道:“他應該會解釋的,為什麼要用你的身體來溫養那個破碎的靈魂。這之中一定存在著必然的聯係,為什麼是你,你的身上,存在著什麼特殊性。”

西裡爾正欲說話,就見神色嚴峻的魔術師默默搖頭,眸中聚起了與常時不同的肅穆。

他又對西裡爾說:“這件事我疑惑了很久,要是我的千裡眼是能看到過去的那一種就好了。雖然很相信那一位,但是嘛……嗯,嗯,既然與你有關,就不能有任何鬆懈,還是要問清楚的。”

梅林是認真的。

印象裡,很少見到他這般認真的樣子……但再一回想,次數雖少,但應該也是見過的。

西裡爾微怔,不知是被魔術師難得一見的嚴肅語氣驚到,還是真的被魔術師所說服,他張口,卻沒法發出聲音,終究是默認了這個詢問。

而熱血青年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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