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的三個同寢同學被安排在了最靠近主桌的次席上, 這一桌除了她們,基本上都是林起雲單位的同事,看樣子都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 幫忙管事的司儀真的是很客氣高看了。
蔡衛紅的胸.前佩戴者一枚跟林星火差不多的銘牌,隻是沒有“初級研究員”的字樣。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蔡衛紅作為林星火的室友,在她通過申請兼修中藥專業時是第一個接納她並與她組成小組的人,她們小組最先研究北園竹……就比彆人快了這一小步,李教授實驗室招收人手時就把她的名字也寫在輔助人員名單裡了。
林星火沒那麼高尚,在不違背原則的時候,她也更願意優先照拂身邊的朋友。
蔡衛紅是個拚命三娘, 她成績很好,又在單位藥房裡工作多年,是個既有一定基礎又不缺學習能力的人。李教授實驗室裡也需要中藥學的實驗員,蔡衛紅現在雖然隻能作為助手給人打下手,但這本身就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再說了, 隻要學多了, 助手也能轉正。
要不是譚月梅誌不在此, 林星火也想把她塞進去,哪怕最後都不能站穩腳跟,這也將是一個在校生能獲得的最可貴的曆練。但這個歲數比她們都小的人才是那個最有主意的人,她是一顆紅心向著家裡的老本行呐, 現在就開始準備要考她姨夫同事的研究生了。譚月梅鬼精靈,早給自己選好了想拜入門的導師,為此還把自己的寶貝錢幣冊姻親借給那位女教授,給人家的著作添參考。
於是這一桌就有三個看上去很不錯的女孩子, 同桌陪客的林家的朋友同事都有點意動。今年回城的知青更多了,未婚的大齡男女一把把都是,誰家的親戚朋友裡沒有個‘老大難’?
可真正如意的對象卻難找的很。四九城的婚姻市場比前幾年流行“拍婆子”的時候更亂,至少那時候胡鬨的人少,現在卻是到處都亂糟糟的,無業的混跡在街頭的男青年都快成了治安難題了。
有工作的要找個同樣有工作的,沒工作的更不肯落後,要是結婚後兩口子都喝西北風,那還不如不結婚呢。可這有工作的女娃本來就少,這還是當初領袖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才有的好局麵,重男輕女的老舊觀念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扳回來的……這就導致了那上了點年紀的大嫂小嬸們都煉出個保媒拉纖的好眼神了。
現在工廠銘牌就是最值得得意顯擺的東西。
而女大學生還是比女職工更上一層樓的絕佳選擇,校徽成了最貴的首飾。
可惜的是林星火身邊坐著烏年,烏年懷裡抱著個胖嘟嘟的小女娃,這一看就是一家三口。不過蔡衛紅和譚月梅兩人都是自己來的,這也是現在吃席的慣例,這會兒物資不不夠豐富,大家都自覺的不給新人添麻煩。
要不是之前肖西進找過烏年,今天烏年也不必來參加肖蘭芹的喜宴,肖西進當時拎了禮物,今天烏年和林星火分彆上了禮金,就算給還回去了。
同桌的大姨嬸子都拉著蔡衛紅、譚月梅熱情的說話,那話裡話外都在打聽。沒多久,有過豐富社會工作經驗的蔡衛紅就‘逃出’了寒暄,這同學亮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結婚戒指,那金燦燦的一看就是黃金的,看那粗苯的款式還像是老人家藏起來傳給兒孫的,這東西做不了假,沒人不信蔡衛紅真結婚了。
大姨們唉聲歎氣的轉移了目標,譚月梅小姑娘臉紅了又白的趕忙說自己也有對象了,可沒一個相信的。
蔡衛紅抿嘴笑,也不幫她,隻跟林星火說:“一會你們一家順道先送我回家吧?”齊建民一大早就去煤點搶煤了,搶回來之後還得緊著打成煤球,趁著天氣好多曬幾天,肯定是沒空來接她了。再說了,蔡衛紅覺著以齊建民那根溜溜直的腸子,也想不到來接她。
“要是月梅也沒人來接,那還得麻煩你們把她也送家去。”蔡衛紅捂著嘴的手指頭隱晦的朝角落裡的幾桌點了點:“我沒想到肖蘭芹結婚的排場這麼大,現在露了財,我自己可不敢一個人走路上了。”
林星火早注意到西南角那邊兩桌上的人不大對勁,那些人穿著不大合身的新衣服,都是一水的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不像是女方的親朋,更不該是據說在單位受到上級重點培養的林起雲那邊的賓客。
“那一桌是哪家的親朋?”烏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