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1 / 2)

我在三國說評書 離機 15876 字 8個月前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郭嘉這位公認風流又從來都懶得管禮儀的人做客卻是規矩極大,“做客前三天下帖,入門前二裡稟報”,周到得簡直讓人懷疑這人是不是真的郭奉孝。郭嘉才不管彆人覺得他多事,從來都堅持著這麼做,就怕哪天又突然被拉上賊船。

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在哪裡,唯獨姚珞晃著扇子在那邊笑而不語。原因?那自然就是中平五年她的生辰那天,郭奉孝同誌狂浪自由的做客態度終於踹到了鐵板。

“我,我這就走!”

雖然知道太史慈絕對不可能對著自己做什麼,但郭嘉在看到兩個人腳邊各種各樣的木屑時也心裡一突,隻覺得大熱天冷汗連連:“我什麼都沒看到!”

“沒事,你今天不知道,以後也是遲早知道的事兒。”

姚珞放下手裡濟南國的地圖,扭頭對著郭嘉燦爛一笑:“慈哥放開他吧,讓他也來看看。”

“我不要!”

“嗯?”

“……阿珞妹妹,你能放我一條生路麼?”

聽到郭嘉斷然的拒絕姚珞重新拿起一卷輿圖,被鳳仙花汁水染紅的指甲與褐色的皮革對比鮮明,看得郭嘉欲哭無淚。

他錯了,他以後進門之前絕對敲門……不!提前二裡地就讓人過來說他出門了他要到了,絕對不再這麼隨便進門了!

“也沒什麼特彆的,這些估計你以後也會看到,早晚的事情,不用慌,我回頭也會去報給東家的。”

將那箱竹簡往旁邊推了推,看著郭嘉猶豫地湊過來時姚珞展開那張上麵寫著遼西的地圖,垂著眼眸把東西遞到了郭嘉麵前:“去歲張純在遼西自稱安定王,劫掠青、幽、冀三州,中途還和黃巾打了一場。隻是入徐州之前他來到濟南境內,被濟南軍擊退了。”

“這個我知道,而且我聽說這場仗還是為了老帶新攢經驗,子義與妙才帶著濟南軍去打的。”

亂世已起,最鮮明的一個特征就是現在到處都有亂兵和流民。但是這段時間濟南卻因為曹操與濟南軍,一直都很安穩不說,甚至於開始考慮接受更多的流民。明明是個亂世,濟南國卻逐漸開始變得繁榮。郭嘉伸手展開這張輿圖,確認是什麼東西後看向太史慈時多了點苦笑。

他算是知道太史慈這麼好脾氣一個人看到他這個不速之客都直接想動手了,要是他,他也絕對會把來人直接給殺了以絕後患。

所幸是她,所幸是他。

“但雖然以前有衝突,這種事情卻並不會上報,主公隻要保住濟南即可。現在來看今上兵權依舊在手,主公忠於今上,雖是國相掌握一國之事,上個月太尉卻已經告老還鄉,反而無需太過於在意。”

提到曹嵩姚珞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隻能說人有錢是真的好,隻要有錢,就可以在漢靈帝手下當太尉。

沒錯,彆人可能不知道,他們能不知道麼?曹嵩在去年用錢買了個太尉,成功從九卿的大司農榮升為“三公”中掌握兵權的太尉。同時他也為了不和崔烈一樣弄得天知地知到最後成功遺臭千年,曹嵩聽從了曹操的建議,又給漢靈帝加了一筆錢當封口費。

漢靈帝彆的不說,真是個有信譽的好商人。因為彆人真的不知道曹嵩這個太尉是用錢買的,還都以為是他兒子曹操在濟南乾得好而且在軍事上也有建樹,漢靈帝就提拔了曹嵩呢。

隻不過買來的東西終究用不長,曹嵩在軍事上也真的是一點天賦都沒有。他當大司農的時候撈錢可狠但做事也做的真的漂亮,轉向太尉難免有所疏漏。現在張純到處打劫再加上黃巾始終沒法徹底撲滅,曹嵩勞心勞力還討不了好再加上年紀也大了,索性就留份香火情,決定辭官。

漢靈帝一開始還想把人留下,但是曹嵩明顯去意又像是準備給曹操讓路,也隻能同意。不過現在曹老大爺沒住在濟南,而是帶著曹操的小弟在安徽老家養老。

曹嵩告老的同時衛茲也徹徹底底認了曹操當主公,但他這段時間卻逐漸將生意轉手自己隱居幕後,手持澡豆和姚珞最近好不容易燒出來的玻璃賣得那叫一個如火如荼,迅速讓曹操還清了之前借了自家老爹的欠款,甚至於還有不少富餘。

眾所周知,利滾利是最讓人舒爽的事情。曹操不是喜歡奢侈的人又對屬下特彆好,大部分錢都被他灑在了下屬和百姓身上,在姚珞看來這個“曹青天”怕不是再過兩年,就要變成曹聖人了。

“所以這些,全是橋公留給你的輿圖?”

“嗯。”

太史慈已經和他們家的鵝子一起去守門,屋內的姚珞和郭嘉分門彆類將輿圖全部整理完畢,兩個人看著整個疆域圖、甚至於還有域外的烏桓高句麗發了一會兒呆,隨後姚珞才搖了搖頭:“我以為他不知道。”

“知道什麼?”

“裡麵有些……是我畫的。”

姚珞的手指劃過輿圖上的姑蘇城和周邊地形,突然又笑了起來:“有些是我和老師在吳郡的時候我偷偷畫下來的,當然不可能給彆人看,轉手就燒了。但是……老師都記下來,都給我重新畫了出來。”

“之前妙才有說過,你隨手就能勾出濟南周邊地貌,我倒也不那麼奇怪。”

郭嘉同樣盯著眼前的圖,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印在腦子裡才吐出一口氣:“這可真是了不得,連匈奴、鮮卑、高句麗都有。”

“先帝末年橋公祖赫赫威名,全是他一路征戰、親手殺出來的。”

橋公祖,橋玄啊。

如果說是曾經的這位司徒,那也確實怪不得了。

郭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就一直都不明白姚珞腦子裡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現在看來如果說是那位的話,倒也並不稀奇。

並不知道郭嘉已經主動給自己加了背景,姚珞重新看了一會兒輿圖就伸手,把最外麵的先收了起來:“還有一個箱子,來看看吧。”

“我就不……”

“行了,你能不能不要嘴上說著‘不要啊’,身體卻已經自己動起來?口是心非也沒你這樣口是心非身體誠實的。”

聽著姚珞的奚落郭嘉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愈加燦爛,和她一起小心翼翼將所有的輿圖全部收了起來。姚珞看著另外一個箱子裡的竹簡深吸一口氣,準備去把它打開的時候隻覺得手有點抖。

兩個箱子,一個放著輿圖,另外一個呢?那肯定是同等級的……

“等等,咱們要不要先來猜猜是什麼?”

看著姚珞舉棋不定的模樣郭嘉輕咳一聲,看著她似乎依舊猶疑的態度瞥了眼門口,確認太史慈沒看過來才湊到她旁邊低聲張嘴:“你覺得這可能是什麼?若是橋公給你的,而且同等級與輿圖一樣的東西……”

“我大概知道。”

姚珞的嘴角微微上翹,伸手抓住幾片拿出來翻到有字的那麵,看了兩行後瞥了眼郭嘉,隨手揮了揮把他趕走:“去去去,這個不能給你看。”

“為什麼!明明那個都給我看了,這個怎麼不行?”

“因為這不是你能用的東西。還有,剛還在彆扭,怎麼現在又抱怨了?”

“得了吧,從我來濟南那天就被你們拽上這條船,再提這個就沒意思了啊。”

姚珞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抱怨的郭嘉,扭頭對著門口的太史慈把他給喊了過來,換郭嘉去守門。

郭嘉低頭看著對自己麵露凶光的大白鵝,再看著它張開嘴就是一口利齒衝著自己叨過來慘叫著往後退了一步,就看到大白鵝愈發凶狠,甚至於張開翅膀猛地撲了兩下,嘎嘎叫著就朝他衝了過來。

“救……”

“行了武侯,彆欺負人家。”

聽著姚珞的聲音再看到那隻白鵝還真的就收回翅膀踱步走人的模樣,郭嘉扒著門口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武侯?阿珞妹妹,你居然喊他武侯??”

樊噲聽了不得氣得掀開棺材板,手撕了這隻鵝啊?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到現在為止,武侯隻慫過老典,對著東家都有趕人的時候。”

翻看著竹籌上麵的東西,姚珞抬頭瞥了眼又垂下視線,聲音裡多了點笑意:“最高戰績是轟走了濟南軍一個小隊,同時我帶他去訓練場的時候,他攆著一曲人跑了整整五圈。哦對,我記得你當時也在其中?怎麼,這就不認識了?”

“……”

好家夥,還真的是個“武侯”。

心有餘悸地看著這隻昂首挺胸的大白鵝,等姚珞和太史慈把另外一個箱子裡的東西都整理完畢了郭嘉才重新走過來,搖晃著扇子總算是把他給姚珞的一塊玉佩當及笄生辰禮送出手:“你還沒說呢,主公給你取了什麼字?”

“過兩天給東家乾活要彙報,你不就知道了?”

姚珞收了禮後看著旁邊踱著步愈加不耐煩的武侯大白鵝,把郭嘉打發出門才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伸手拿起及笄禮之後曹操給自己塞過來的奏報繼續看了下去。

如今已經是中平五年,三月份的時候漢靈帝總算是乾了一件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除了要錢以外的事情——他將刺史改置州牧,從此各郡老大能夠把所有的東西都一把抓,徹徹底底成為真正的老大。

所以在這以後濟南軍甚至於可以進行再一步的擴軍,從現在的兩萬擴到五萬也不是不可能。但姚珞和曹操都沒有想過要這麼做,隻是繼續保持這個姿態維持下去。

當然,不擴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他們已經有感覺似乎是被盯住了,要是真的把軍隊給擴出去……怕是現在幾路黃巾軍要真的重新盯住濟南。

掃了一圈確認沒有太多需要在意的點,姚珞收回那些奏報,感受著五月炎炎烈日打了個哈欠,對著鏡子開始小心翼翼地拆頭發。

隻要漢靈帝不搞事,他們濟南國一向是有自己的小日子,而且還過得很是安穩。一轉眼距離她及笄也有兩個月,洗去之前過於爆熱的暑氣,在濟南城中每每到了七月就變得格外熱鬨,甚至於隱隱有幾分堪比洛陽的喧囂。

就在這喧囂的時候濟南國相府裡卻多了些許焦慮與急躁,等到王獒進門看著一群人嗖得往他臉上看唬了一跳,忙得差點行禮都行錯:“相,相爺,戲掾史,軍師,洛陽來信了。”

“怎麼說?”

“說是,那個……”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比較平靜的曹操,王獒才默默地把自己手中的消息送了上去:“相爺,您好像要升官了。”

“哎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郭嘉坐在旁邊噗嗤一笑,說著是喜事但是眼睛裡卻有兩分無趣:“主公,看來是壓不住您升官發財了喲。”

“那倒是不一定,畢竟那位大老爺那麼愛錢,怎麼可能讓人升官了還送錢?”

坐在旁邊的夏侯淵沒忍住反駁了回去,一時之間竟讓所有人無言以對。

對哦!漢靈帝這個摳門玩意兒,不讓人給錢就讓人升官,這是出了什麼大問題??

“先彆說這些,今年濟南軍退伍的名單呢?”

“在這裡。”

“嗯,辛苦元直了。”

徐福如今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尉曹掾史,專門管著軍隊升遷與姚珞搗鼓出來的退伍製。參加濟南軍兩年後便可選擇退伍,但如果想留下,那就必須擇優而錄,以便保持濟南軍良好的士氣與行動力。退伍時節便是在七月,等七月歸家八九月秋收,退伍下來的士兵就成為了家中壯勞力,以便應對繁忙的農活。

因此在七月城中總是特彆熱鬨,呼來喝去準備著買東西的來接人看人退伍的多了去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除了濟南國以外,有關濟南軍的消息竟是一點也沒透露出去。

想到這裡曹操將目光轉向,盯住了坐在自己右手邊也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的姚珞。曹操前兩個月才摩拳擦掌著給她折騰及笄禮又給幫忙取了字,然後在下一秒就收到了來自自家小姑娘的第一筆“賄賂”。

“東家,這是我今年的單身稅。”

拿著那六百錢,曹操學著姚珞直呼好家夥,剛想盯著郭嘉就聽到他們兩個人在姚珞的及笄宴上碰杯,在太史慈的眼皮子底下稱呼彼此為“異父異母親兄妹”。

都異父異母親兄妹了,他還能怎麼樣?曹操也隻能挫敗地放棄了這個想法,一雙眼睛掃過自己的幕僚們和濟南軍,最後對著戲誌才大歎一口氣。

“誌才你,配阿珞可太老了。”

“……”

主公,我可謝謝你了。

對此戲誌才也不慌亂,看著曹操似乎還有點不死心的模樣立刻扭頭,裝什麼都聽不見。希望全滅的曹操最後叫來太史慈,還沒說兩句話就看到這位小將賬目上同樣已經交了兩年單身錢。

你們這師兄妹兩個,就是從頭上歪了!

“東家,一直這麼看我作甚?”

感受到曹操逐漸開始變得不滿的目光,姚珞很是無辜地回頭看了過去。十五歲的少女芳華已顯,梳著垂鬟分肖髻,額前又因為有兩縷頭發不管怎麼都留不長,略微散落在額前卻不淩亂,反而有種獨特的美。少女的聲音也變得愈加透徹,詫異中還帶著點無奈,同時也將手裡的一卷竹簡放在了旁邊:“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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