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 / 2)

“嘭”——門被砸到牆上,牆都顫抖著掉下來些土。

廖凱正歪在炕上偷偷看小人書,被動靜嚇得一哆嗦,巴掌大小的方塊書被他迅速塞進枕頭底下。

他看著陳彥君滿臉驚魂未定,“啥動靜?”

陳彥君坐在窗台前頭寫信,聞言頭都不抬,“還能是啥動靜,澤哥回來了唄。”

他們兩座房子是一起蓋的,為了節省成本,有一堵牆連著,動靜大了兩邊都能聽見。

除了季天澤,也沒人關門這麼囂張了。

廖凱被嚇了一跳,也沒心思繼續看書,從炕上出溜下來趿拉上了鞋子要往外走。

“澤哥不是去縣城了?走走走,咱們去看看他帶回來啥好東西。”

“不去,估計讓人氣著了,這會兒過去是找挨揍呢。”陳彥君不抬頭。

廖凱尋思了下,又把鞋一甩躺回去了,也沒說去安慰安慰他澤哥的話。

跟季天澤熟悉的人都知道,季天澤脾氣不算好,可他不會委屈自己。

平時帶著張厭世臉,就沒大有人敢招惹,真要有人招惹了,季天澤也不慣著。

他們上去安慰,季天澤不需要,很可能沒打過癮,再給他們鬆鬆骨頭。

但猜還是要猜一下的,季天澤的事兒,都帶著那麼點讓年輕人臉紅心跳的熱度在。

“不是高楊請吃飯嗎?難不成是讓高主任家裡的丫頭片子給貼煩了?”

這話陳彥君也願意接,他嘿嘿笑,“不知道,反正澤哥對女人沒啥耐心,你看那幾個女知青不也讓澤哥呲噠好幾回了嗎?”

“你可彆說,澤哥有時候看著特彆靠譜,深沉起來跟那些大首長似的,但他有時候又像穿開襠褲的孩子,多少姑娘往他跟前去,也不見他開竅。”

“那倒是,我總覺得澤哥看那堆破爛都比看女同誌親。”

廖凱想了想,捂著肚子笑,“那就是看不上唄。反正就澤哥這本事,早晚有一天能回城,城裡啥樣的女同誌沒有啊。”

“嘩”——一瓢涼水從頭上衝下來,衝不滅季天澤心頭的火氣。

城裡啥樣的女同誌都有,就是沒有溫九鳳這樣的。

他這是心窩子被懟得冒火,臉皮子被說得生疼,哪哪兒都不得勁。

季天澤狠狠搓了幾下身上,拿涼水衝乾淨肥皂泡,換上背心和大褲衩,將自己甩在炕上,拽毛巾被的動作都帶著不耐煩。

這時候天已經有點涼了,但大小夥子身上火力壯,季天澤怕熱,一直還沒換被子蓋。

本來還要修塊表,是公社書記的秘書找人托他給修的,聽說是要送給對象。

季天澤完全沒有動手的心情,一雙清冷的眸子懨懨盯著房梁,想溫九鳳的話。

他沒想到溫九鳳會解釋的那麼頭頭是道,狡辯都帶著讓人啞口無言的邏輯。

要說溫九鳳膽大吧,她平時跟人打交道時,說話溫溫柔柔,那雙大眼睛總是不敢直視彆人。

碰見啥事兒她下意識就是躲,就連今天晚上生氣都是自己哆嗦,完全沒給人兔子急了能咬人的感覺。

可要說她膽兒小,季天澤哼笑了聲,誰要這麼覺得那肯定是看走了眼。

走夜路是她,軟著嗓子冷靜建議埋了流氓的也是她,拿著匕首想動手也是她。

這簡直就像是個兔子精和母老虎精的結合體,矛盾到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半天,季天澤舌尖舔了舔唇角,笑得有些無奈,他扭頭看了眼座鐘,晚上快十點了。

他今天大半時間都浪費在了溫九鳳身上,兩輩子他都沒對女人這樣上心過。

季天澤拿毛巾被蓋住臉,閉上眼睛壓著煩躁睡覺,明天早上還得早起上工,晚上要去看爺爺,再不睡該起不來了。

結果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夢裡又出現了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瞪著他不說,白嫩柔軟的小手‘啪啪’在他臉上給他好幾耳光。

季天澤氣得呼吸急促,他惡狠狠地伸手箍住小手主人的腰肢,拽到自己跟前,想問她是不是找死。

但那雙造孽的小手突然溫柔地又撫在了他臉上,鼻尖,順著挺括的鼻頭慢慢下滑,到薄唇,喉結……

季天澤悶哼一聲,被捏住命脈後,一種陌生又熟悉的躁動飛快湧上心頭,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往下竄。

他狠狠咬著自己的舌尖,想清醒些,但那雙作亂的小手不給他清醒的機會。

佳人軟香如玉,纖腰如柳,在他身上纏繞,明明沒用什麼大力氣,卻跟火一樣撩得他渾身疼,欲望瞬間燎原,燒沒了他的最後一點理智。

……

他想用匕首劈開這惱人的妖精,看看她流淌的,到底是紅色的血還是灼熱的火。

隻是匕首剛揚起尖銳弧度,還沒來得及行凶,門外突然響起了嘈雜又囂張的聲音。

“舉報的人說了,他就在這間屋裡,想要強J女同誌!”

“把門撞開!不能讓這混球禍害女同誌!”

“撞不開咋辦?你傻啊!用腳踹!”

“非得打死這個流氓不可!光天化日的,真給高新公社丟人!”

……

季天澤滿頭大汗猛地坐起身,眼神中的暴戾陰霾幾乎噴薄而出,要是有人看見,能嚇得尖叫出來。

他喘著粗氣閉上眼,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打手電看了眼座鐘,才四點半。

捏著隱隱作痛的額角,他跨腿從炕上下來,剛一動,就被腿間的黏膩驚了一下,隨即更深的煩躁湧上心頭。

“艸!”季天澤低低罵了聲,心頭鼓動的燥氣幾乎要戳破心房。

他對這種事情並不陌生,上輩子年輕的時候就有過。

在被革委算計,關在禁閉室裡,因為不答應娶那個寡婦,被打的差點死掉之前,他夢裡也朦朦朧朧出現過看不清臉的女人。

他被那半老徐娘下了藥,還冤枉他是強j的流氓,要讓他倆結婚,要不就要遊街。

要不是爺爺帶著病,拖著病弱的身軀從牛棚裡趕路到公社,偷偷給老戰友打電話,那老戰友又一路托人通過武裝部把他從禁閉室給救出來,他要麼被人打死在禁閉室,要麼就是成為一個靠張腿做生意的寡婦家的倒插門。

蹲在門口洗褲衩時,季天澤被曬成麥色的俊臉上,多了幾分讓人止步的冷漠。

重活一輩子再次這樣很正常,對一個小寡婦上心……大概是因寡婦這個身份總是讓他心煩,他格外不想被對方纏上吧。

對,就是這樣。

他在心裡哼哼,昨天溫九鳳把話說得很絕,他還趕不上豬親切?

好極了,他祝這小寡婦以後跟豬過一輩子。

“澤哥乾啥呢?”廖凱打著哈欠出門,看見季天澤含混不清地問。

陳彥君正在刷牙,聞言歪了歪腦袋,透過窗戶看見季天澤晾在繩子上的褲衩,立刻明白過來。

“噗——”陳彥君吐掉漱口水,衝廖凱擠眉弄眼,“咱澤哥這是追趕時代潮流,加入我們光榮的新藍國進步青年行列了啊!”

季天澤:“……滾!”

廖凱沒明白陳彥君為啥突然開始正經,“你說啥屁話呢,咱澤哥不一直都是進步青年嗎?”

陳彥君放下茶缸子,笑得很曖昧,一隻手拿著毛巾抹臉,一隻手點了點胯,“那早晨起來洗褲衩這種進步,澤哥以前還真沒有……害,我跟你說這個乾啥,你也還沒進步到這程度呢。”

廖凱:“……”

鄉下地方,男同誌們蹲一起抽煙打屁磕牙的時候,說起葷話比打牌還上癮。

廖凱立刻明白陳彥君在說啥了,黑乎乎圓嘟嘟的臉兒立刻多了抹潮紅。

季天澤不理會二人,早洗漱完扭頭進廚房做飯,早點吃完早點下地。

他也不會做啥複雜東西,餾幾個饃,就著鹹菜疙瘩填飽肚子就行了。

想吃點好的,就得早點乾完活下工,去乾休所找老陳。

聽楊輝說,溫九鳳做飯挺好吃的,她婆婆在楊輝他娘麵前誇了好多回,開始吃飯的時候,季天澤腦海中突然蹦出這麼個念頭來。

“澤哥,你咋突然……啊?你懂的,在縣城碰上啥事兒了?那高柳不是怎麼你了吧?”陳彥君是個八卦的人,拿著饃饃過來蹭鹹菜,順便擠眉弄眼地打聽。

季天澤嘖了聲,又恢複了漫不經心地不耐煩模樣。

“以後彆提高家的人,眼上糊了屎的傻逼玩意兒,白浪費老子那麼多時間。”

廖凱也跟著湊過來,聞言有些不解,“咋了?高大偉不是把你當菩薩供著嗎?”

季天澤想要乾實事,雖然現在局勢緊張,還不是時候,高大偉跟縣委裡的人關係還不錯,他才選了這個人做突破口。

在好機會來臨之前,他要培養幾個得用的人,總不能臨時抱佛腳,廖凱和陳彥君就是他挑好的左膀右臂。

所以季天澤的事兒,廖凱和陳彥君都知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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