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接滿一掌就回屋,彆嘮叨了。”薛妍穗笑著對宮人說。
宮人們突然看到皇帝,跪了一地。
薛妍穗含笑轉身。
雪片連綿,皇帝眼神又不好,走到近前,看到薛妍穗站在大雪裡,頭發、衣衫上一層雪,兩隻手凍的紅紅的,聲音一沉,“承嘉殿裡的人怎麼侍候的?”
“陛下,不怪她們,是我想接幾片雪花。”薛妍穗忙說。
她一句話成功的將皇帝的怒氣引到了自己身上,薛妍穗見他眉頭緊鎖,麵無表情的臉龐,雖然俊美,卻特彆嚴厲、非常可怕。
“禦醫的話你都忘了?前幾日痛得在床上翻滾忘了?”
薛妍穗連忙討饒的笑,點頭不迭,“記得,記得。”
皇帝解下身上的鬥篷,兜頭罩在她身上,力道頗大,薛妍穗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任半張臉蒙在鬥篷裡,也沒扯一扯。
“再受了寒,下一次你會疼的更厲害,好了傷疤忘了疼……”皇帝真是被氣到了,平日裡的冷峻沉肅消失不見,說落起薛妍穗,竟然滔滔不絕。
薛妍穗蒙著鬥篷,瞧著他隻著裘衣,打傘宦官早已被斥退,兩肩上也落了層雪花,而他渾然不覺,聽著他嚴厲的話語,心裡竟有些澀澀的甜。
她拍掉手裡的雪花,伸手抱住皇帝的胳膊,“陛下,臣妾錯了。”
皇帝不為所動。
薛妍穗不氣餒,抱著他手臂搖,“崧郎,我錯了。”
軟綿綿的一聲崧郎,讓李玄崧恍了下神,憶起某些她如此喚時嬌媚入骨的模樣,輕哼了聲,嚴厲的神色卻也維持不住了。
薛妍穗心裡偷笑。
頭上一輕,眼前視野開闊,李玄崧揭開蓋在薛妍穗頭上的鬥篷,捏掉她睫毛上的雪片,動作輕柔,貼在她耳畔說的話卻讓她忍不住抖了抖,“夜裡多叫幾聲。”
薛妍穗被他攬著回到殿內,從風雪室外進入溫暖如春的殿裡,薛妍穗打了個顫。
“備熱水,去泡泡。”皇帝皺眉。
這個熱水澡直接洗到了天色昏暗,地上積起層厚厚的雪,沒到夜裡,薛妍穗就已喚了不知多少聲,雙頰粉潤如含露桃花。
薛妍穗渾身酥軟,蜷在李玄崧懷裡,長發如墨緞散在雪白的肌膚上,霧蒙蒙的眼眸半睜半閉。
冬日天寒,承嘉殿的浴間就在寢殿前麵,用帳幔、屏風相隔,李玄崧將薛妍穗抱上床,她抓著緞被蓋上,閉上眼就睡。
李玄崧輕笑,拿起床邊案上的衣衫穿,中衣一上身,背上刺痛,他褪下衣衫,儘力扭頭看,見右腋側三道血道子,先前熱水熏蒸,覺不出疼,現在一看,其中一道滲出了血。
床上的睡顏安靜乖巧,皇帝舔了舔下唇,暗暗記下這筆賬,迅速穿好衣衫。走出承嘉殿,他才記起來今日來的目的,薛成事涉謀反,容不得了,但薛成畢竟是她的父親,他處置了薛成,在世人眼裡,她就是罪臣之女。他自然不在乎,卻怕她受不住,想要提前安撫一番,反而忘了。
罷了,明日再說吧。
第二日早朝,監察禦史商直出列,“臣彈劾尚書令薛成十罪……”
監察禦史負責監察百官、巡視州縣,權責極大,但官階隻有八品,區區一個八品監察禦史竟敢在朝會上彈劾百官之首的尚書令,而禦座之上的帝王神色莫測。
眾臣驚心動魄。
消息傳到後宮,無數雙眼睛看向了承嘉殿,等著看笑話。
“真的?”薛妍穗聽到消息,猛然起身。
梳頭宮女猝不及防,拽掉了幾根頭發,臉色發白,“娘娘,您彆急,或許是傳錯了。”
薛妍穗笑了起來,宮女們大氣都不敢喘,那畢竟是娘娘的母家,一損俱損,娘娘是不是氣急了?
宮裡宮外有這種想法的人極多,甚至猶如困獸的薛成,都生起了一絲念頭,他要見一見那孽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