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裡安的王城之外, 就是廣袤無垠的平原,坐在白象背上的溫饒,被涼爽的秋風吹的直打哈欠。
行軍的士兵在平原上, 變成長長的一條線,隨著溫饒打哈欠時, 眼角滲出的眼淚, 這條筆直的行軍隊伍, 也變的彎彎曲曲了。
“神官大人——”白象身旁的一個奴仆叫住了他。
正在打哈欠的溫饒, 強製性的將那個哈欠吞進肚子裡, 然後用被那個哈欠憋的泛出淚光的眼睛看向那個人。
“阿瑞斯王子邀請您和他同乘。”奴仆說道。
溫饒抬眼看了前方側靠在戰象拉著的象車裡的阿瑞斯一眼, 表示十分羨慕,然後回絕了他。奴仆傳話給阿瑞斯之後,靠在寬敞的象車裡的阿瑞斯回頭望了溫饒一眼,溫饒裝作沒看到似的彆開了目光。
沒過一會兒, 奴仆又過來了, “神官大人, 阿瑞斯王子邀請您去象車裡共品美酒。”
溫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是表麵上他還是十分有禮貌的回絕了那個傳話的仆人。
軍隊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廣袤的平原上,忽然出現了一條長河,前麵戰象拉著的車上的士兵紛紛跳了下來, 扶著象背,推著戰車淌河過去了, 阿瑞斯因為是王子,受到了優待,他乘坐的象車被眾人合力抬過河去。坐在白象背上的溫饒,就沒他那麼好運了。白象雖然溫順,體積卻隻有戰象的一半,和那些進河隻沒半邊身子的戰象不同,白象剛走到河岸中間,溫饒的腿就泡進水裡了。
岸上的阿瑞斯隻車輪上有濕潤的痕跡,本人卻相當愜意的坐在象車裡吃瓜果。
溫饒看的咬牙切齒,等他過河時,本來就厚重的神官袍都濕了大半,貼在身上,難受的要命。還沒等到他身上的衣服吹乾,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平原上的風開始帶上了些涼意。在溫饒冷的打了個寒顫的時候,隊伍的前方吹響了號角。溫饒一開始不懂這號角是什麼意思,在看到身邊的人開始落地紮營的時候,才發現好像是到了休息的時候了。
從王宮裡帶來專門伺候他的奴仆攙扶著他,從白象的背上走了下來。在前方,士兵們已經陸陸續續的生起了篝火。
溫饒摸了摸自己還濡濕的袖口,催促奴仆也將篝火生了起來。
“阿——”在一個毀滅形象的噴嚏出現之前,溫饒用袖口生生將噴嚏又堵了回去。
正蹲在地上生著篝火的奴仆回過頭,看著以袖掩麵的神官問道,“神官大人,您說什麼?”
溫饒放下袖子,露出有些發紅的鼻尖,“沒什麼,我隻是感歎一下這裡的荒涼而已。”
奴仆不再多問,生起篝火之後,就將隨行帶來的軟墊,為神官鋪在了地上。溫饒坐在軟墊上,在那奴仆剛走來,就迫不及待的把袖子展開,晾在火上烘烤起來。
阿瑞斯的聲音帶著幾分挪揄,從溫饒的背後響了起來,“神官大人,您是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嗎?”
捏著袖子在火上烤的溫饒身體一僵,將扯開的袖子從火上放了下來。
精神奕奕的阿瑞斯握著腰間的佩刀,從容的在溫饒身邊坐了下來,火光映照的他一張臉更具幾分異域的美感。溫饒正襟危坐在他身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的嚴謹模樣,過了一會,阿瑞斯終於忍受不住低笑起來,“去換身衣服吧,不然在平原上睡一夜,是會生病的。”
溫饒又想到了阿瑞斯下午兩次邀請他的事,他沒有跟自己說前麵有河,就是故意設了圈套等他跳了之後嘲笑他吧,“作為神的奴仆,是不會被病痛侵擾的。”
聽著溫饒明顯是嘴硬的話,阿瑞斯更覺得有趣,“是嗎。”
“當然,神是無所不能的。”說完這句違心的話,溫饒感覺自己又想打噴嚏了。偏偏阿瑞斯坐在一旁,他還要端著這副高姿態應對他。
阿瑞斯雖然被稱為‘神之子’,卻並沒有多信仰虛無的神靈,這可能和他在戰場上殺過太多人有關。
冠冕堂皇的聊了幾句場麵話之後,阿瑞斯起身離開了,等徹底看不到他之後,溫饒才抱著雙臂打了個哆嗦——為什麼晝夜溫差這麼大啊,白天還太陽高照,一到晚上就冷的跟下了霜一樣。
搭好帳篷的奴仆回來了,他為溫饒準備了一些食物和一些乾淨的水,溫饒吃了點之後,就縮進帳篷裡睡覺去了。
之後幾天都是這樣,因為士兵比平民有紀律的緣故,身為神官的溫饒,雖然會受到多方矚目,卻沒有人敢大膽湊上來和他說上幾句話——當然,阿瑞斯除外。
在那天經過河流,結果弄得全身濕透的溫饒祈禱路上不要再有河流,結果就真的一連走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一條河。就在溫饒感覺自己摘下兜帽,頭發裡都能抖出一斤沙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