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溫饒乾嘔完回過頭的時候, 那個身上帶著高級香料味道的巫師,已經消失在了長廊的轉角。
西沙將那本破舊的書收進了袖子裡,繼續往裡麵走去。溫饒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進入的地方, 那裡已經看不到月光了,幾個穿著黑袍的巫師, 正從那裡走了下來。
“西沙!”
就在溫饒審視四周的時候, 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 然後一道人影, 撲進了走在前麵的西沙的懷中。
那是一個女性巫師, 穿著漆黑的長袍, 露出的一雙抓著西沙手臂的手,滿是褶皺和暗色的斑,“你果然來了——瞧瞧,你還是老樣子, 又穿著這樣顯眼的神官袍, 來這樣的地方。”對方一邊說, 一邊笑著去打量西沙的臉, 然後表情就僵住了。
西沙似乎和對方有淵源, 不過並打算認對方,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和她對視著。
用黑袍將自己全身都包裹的緊緊的女人, 在看到西沙現在的臉之後, 將手放開了,然後她目光一偏,看到了西沙身後的溫饒。因為現在溫饒用的是西沙的皮囊, 那個女人認錯了,她放開了西沙,殷勤的湊到了溫饒麵前。
溫饒對女性向來比對男性態度好,但這個聲音清亮似少女的女人,黑泡下的一張臉又老又皺,嚇的溫饒看見她過來,往後趔了幾步。
似乎以前西沙對她也是這種避之不及的態度,女人並沒有改變語氣,反而滿眼迷戀的看著他,“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美。”
她那語氣是誇讚溫饒,但那眼睛卻像是要把他的臉一口一口咬碎吞進去一樣的瘋狂。
“你現在是奴裡安的神官吧?你這張臉,真的很適合擔任神官。”個子矮小的女人,踮著腳過來,想要摸溫饒的臉頰。
溫饒側閃過她,連頭也不敢回的追著走遠的西沙而去。
還好下麵的巫師越來越多,溫饒很快就擺脫了那個女人,他跑到西沙麵前,目光戒備的看了一眼身後,在確定真的擺脫了那個女人之後,才切實的鬆了一口氣,“那是你的朋友嗎?為什麼她的目光那麼嚇人?”
不是說長相,而是給人的感覺。
“她才不是我的朋友。”西沙的臉上露出了嫌惡的神色。那個女巫師,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就莫名其妙的殷勤,他一開始以為對方是喜歡他那張臉,後來才發現,她隻是純粹的想要他的皮而已。
想到那個女人曾經說的話,西沙就有些克製不住自己外露的情緒。
這還是溫饒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西沙來這裡是有目的的,他在四處找自己需要的東西,溫饒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和巫師們做一些交易。本來溫饒還在想,他在神殿裡準備那麼多魔法藥水乾什麼,現在看他和那些巫師交換,才明白那些藥水,被他當成了貨幣一樣的東西在使用。
巫師們帶來的東西千奇百怪,但多數都是毒藥一類,沒有西沙那種把活人變成烏鴉奴仆那樣厲害的過分的東西。
西沙瀏覽貨物的速度很快,幾乎沒有停頓的在往前走,溫饒會因為某些稀奇的東西,停下腳步多看上一會——這次他出來,除了本來帶在馬車上的生活用品,還在身上私藏了一些從少年手上拿過來的成品藥水。不知道在這裡能不能交換一些東西。
比如……
“這個,能用這瓶藥水來換嗎?”趁著西沙走到前麵的機會,溫饒將一個巫師麵前,一瓶粉色的藥水拿了起來。
……
這一趟收獲的東西,讓西沙有些不滿意,他回到地麵上之後,臉色反而更差了。
溫饒還在想他換回來的那瓶藥水,什麼時候能轉交給那個使用的人的手上的時候,走在前麵的西沙,忽然停下腳步。
溫饒因為正在想事情,差點撞到他背後,還好他及時打住,掩飾性的問道,“怎麼了?”
西沙來這裡,當然是想找出壓製身體裡另外一個人格的方法,好施展巫術,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不然他也不會帶溫饒這個冒牌貨同行。但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發現自己仍然沒有找到答案,問過的幾個巫師,給出的辦法也是不一定能成功的。
西沙現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回過頭看到目光閃爍的溫饒,就知道這個冒牌貨剛才是又動了什麼壞主意。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思去逼問溫饒了。
溫饒被西沙的目光看的發毛,他都要以為,西沙是不是發現了他剛才的小動作。
“我就不相信,我還會受他的乾擾。”西沙忽然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溫饒看到西沙望向他的目光陡然陰沉了起來,馬上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這個冒牌貨,還想占用我的身體多久?”終於將心底壓抑的不快吐露了出來,西沙向著溫饒伸出了雙手。
溫饒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在西沙的手合攏的瞬間,他眼前一黑昏倒了過去。
……
“哈——哈——”
黑暗中,猛地喘氣的溫饒,從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坐了起來。意識被強行中斷的感覺令他恐慌,尤其是西沙最後那個陰鷙的表情,讓溫饒毫不懷疑他會直接在下一秒,直接把自己殺掉。
透過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溫饒看到了在奴裡安絕不會有的柔軟大床,以及自己瘦的隻剩下骨頭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針孔。
他這是……又穿了?
緊閉的大門被推開了,走廊上的亮光,傾瀉了進來,溫饒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然後因為眼睛不適應強光,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