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饒坐在茶館裡喝茶, 他一麵端著茶杯,一麵漫不經心的望著茶樓下,熙熙攘攘的行人, 正在他感歎此處繁華的時候,身旁就傳來一陣細細弱弱的聲音, “客官, 要聽小曲兒嗎?”
溫饒回過神, 見是一個瘦弱的女人, 抱著琵琶, 站在一桌錦衣華服的客人麵前。那女人已經上了年紀, 卻風韻猶存,隻是華發早生,看著有些蒼老。加上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更顯得她瘦弱淒涼。
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抬頭看了她一眼, 因為嫌棄她年紀大, 擺了擺手說, “不要不要, 要點也是點尋芳樓裡的小娘子, 哪會點你這麼個老女人。”
女人將琵琶抱緊了一些,臉上有幾分被人嘲笑年紀的窘迫。
溫饒看的心裡一軟,招了招手,“我要聽曲兒, 過來吧。”
抱著琵琶的女人聽到他的聲音,望了過來, 見溫饒靠窗坐著,就帶著老人走過來了。溫饒是一個人喝茶,對麵還空了位置,他手一抬說,“坐。”
“多謝客官。”女人福了福身子,才坐下來,“您想聽什麼小曲兒?”
“隨便唱吧。”
女人也許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輕撚琴弦,低唱起來,溫饒聽了幾句,視線就凝在女人身上了。方才他隻當這個女人是尋常賣藝的,不曾想她歌喉婉轉動人,淺唱低囈,竟比溫饒前幾日聽到的,號稱第一歌伎的女人唱的更加動情。他聽得一曲罷了,解開錢袋,拿了錠銀子給她,女人連忙推辭,“客官,沒有這麼多。”
“沒事,收著吧。”反正這錢,也是溫饒順手從路上劫匪的腰包裡,順出來的,“聽姑娘歌聲,想來不是尋常藝伎吧?”
坐在對麵的女人,沉吟半晌,和溫饒講起了自己的身世。說她年輕時,也是名動一時的歌伎,隻是後來年老色衰,身上銀錢又被情郎騙走,這才淪落到如今出來賣唱的地步。溫饒看著被她扶著坐下的老人,問了句,“那這位是?”
“這是吳伯,以前照顧過我。”女人說。
溫饒看他們生活不易,又從錢袋裡掏出一錠銀子,“姑娘再唱一支曲子吧。”
女人收了錢,撫著琵琶又唱了起來。正在溫饒認真聆聽之際,茶館二樓,忽然上來了幾個人,那幾人打扮奇特,氣質又與常人不同,一來就吸引了眾人的注目。溫饒也偏頭望過去,見那幾人中,有一個人,還是他熟悉的。不是那九魂宗沈明澤是誰?他隻是好奇,這幾個九魂宗的弟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幾人坐下之後,也聽到唱歌的聲音,旁人瞥一眼也就算了,沈明澤卻往這邊看了好幾眼。溫饒仗著自己如今是男人,沈明澤認不出來,在他望過來時,坦坦蕩蕩的和他對視著,最後還是沈明澤皺了下眉頭,將目光收回去。
那幾個九魂宗弟子,像是有事路過此地,交談也是用傳音的方式,旁人看他們靜坐不動,唯有溫饒能探聽到他們幾人低聲交談的聲音。
“師兄,葉呈他入了魔道,已經是無藥可救了,我們為何還要帶他回去?”
沈明澤正端起一杯茶水,佯裝飲用,卻隻是在杯口抿了一下,“葉呈終究是我們九魂宗的弟子,師父下令,讓我們帶他回去。彆的你們無需多問。”
溫饒正在探聽他們說話的時候,對麵的樂聲停了,女子的聲音傳來,“客官,《救風塵》唱完了。”
“啊,唱完了啊。”其實溫饒都沒怎麼細聽,光顧著聽沈明澤他們說話去了。
唱完的女人,扶著老人從樓上下去了,溫饒坐在窗戶旁,繼續裝作漫不經心的看外麵的景色,等到沈明澤一行人走,才起身去結賬。隻是結了帳,他又無處可去,在街上兜兜轉轉之際,又見到了剛才那個賣唱的女人。那女人坐在幾個年輕公子麵前,神色有幾分哀傷的彈著琵琶。幾個年輕公子也不管她彈的如何,都在議論她的年紀和她的相貌。溫饒隱去身形在一旁看著,等到女人彈完琵琶,接了幾個銅板離開,才在她背後現出身形來。
溫饒因為無聊,跟了她一天,最後不知不覺,還跟到了她四處漏雨的住處。女人在房間裡,生活點亮蠟燭的一瞬,看到麵前站著個俊俏的年輕公子,嚇了一跳,燭台都打翻了。溫饒打了個響指,將熄滅的燭台點燃,然後對女人道,“姑娘莫怕,我不是什麼壞人。”
女人也認出了他是白天那個公子,“客官……你,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