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子是個開頭,後麵還有白色的喇叭要往外掉,十枝給塞回去了。
七海建人注意到了後麵的動靜,趁著那人型沒動靜的間隙回頭詢問:“儲物的咒靈……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十枝空回答:“是個咒靈都會想要的東西,拿來測試一個想法。”
他好像知道這個衝他而來的生物是哪一方的了。
之後七海建人眼睜睜地看著銀發少年扒掉木盒上的符咒,把整個咒術界都非常重視的某個詛咒之王的手指拿了出來。
這手指暴露的那一刻,對麵的人型沒有給什麼特殊反應。
七海建人也來不及阻止,這根手指被十枝空一箭射向了漆黑人型。
金箭破空而出,那人型一躲不躲,伸出一長條黑色布匹把快要射中自身的箭一撈。
接著猶如石子投入大海一般,“它”卷著箭與手指一起沒入了身體中。
一秒、兩秒、三秒。
人型沒有與宿儺的手指產生任何化學反應。
七海建人送了一口氣,隨即他頭疼於消失掉的一根宿儺手指。
先不論為什麼十枝空會持有,這個人型要是不把手指吐出來的話,豈不是虎杖悠仁永遠都湊不齊手指了?
“十枝空,你為什麼要——!”七海建人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半側著身子的咒術師頓在那,整個人被忽然升起的深色陰影籠罩。
他僵硬地轉過頭,細長的人型膨脹成了一團,就像有鼓風機把氣體灌入其中,被撐大的黑布沒有極限。
“它”好像要把這處空間中所有的生物都納入其中。
十枝空閡上稍顯酸澀的金眸。
宿儺的手指沒有被吸收,他的咒力也一樣。
所以為什麼呢?這個不屬於這裡的生物要千裡迢迢地來找他。
——七海建人本來是有機會走的。
——……人類都是麻煩的生物。
十枝空再度睜開眼睛時,頭頂的黑色搖搖欲墜,他從繃緊的布匹線條下看到了流動的液體。
下一刻,渾濁的液體兜頭而下。
就像之前與陀艮戰鬥時那般,水浪洶湧地衝刷著地麵,隻不過現場清澈的水流換成了渾濁的黑泥。
十枝空陷了進去。
腳觸碰到液體的瞬間他便產生了墜落之感。
最先被黑泥吞噬的是平趴在地麵上不知生死的禪院甚爾,接著是七海建人,他接觸到黑泥的刹那間就暈眩過去。
最後才是十枝空。
渾濁不堪的黑色液體爬過“它”所不鐘意的目標,對準室內僅剩的活物一湧而上。
先是小腿再是膝蓋,沒過腰線後十枝徹底動不了了,他身上的狩衣此時也成了累贅,讓他更沉甸甸地淹在了黑泥中。
可是這些隻是外物的侵擾。
銀發少年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他想要用手捂住腦袋,但迅速上爬的黑泥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反而連他的呼吸都要奪去了。
——他被全世界的惡意所擁抱著。
黑泥沒過口鼻,漸漸地連視野也被渾然的漆黑所占據,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人的聽覺會在視覺被遮蔽的時候放大,儘管十枝空擁有的是非常規意義上的聽覺,他還是覺得自己聽到的心聲被放大了。
——有人把全世界的惡捧到了他的耳邊。
作為讀心者,十枝空一直無條件接受著外界的一切心聲。
正麵的、負麵的,生物的感情多種多樣,正這樣的豐富多彩才沒讓十枝空被負麵情緒壓垮。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快被惡意侵蝕了。
無數滿含憎惡怨恨的絮語貼著他的耳廓,一遍又一遍,永無止境地闡述著“他”即為惡的事實。
第一遍時,他站在那。
第二遍時,他不甚理解。
……
第七遍時,他試圖睜開雙眸卻隻看到無邊的黑暗。
……
第——遍時,他重新閡上了雙眸,放任自己被惡意壓彎了膝蓋。
——棘,快點來救救我。
——……棘。
——棘我好難受啊。
——棘……你在哪裡……
——棘。
——狗卷棘。
——棘棘棘棘棘棘棘棘棘。
——“棘。”
涉穀某個角落裡忙著救人的咒言師若有所感,他抬起頭看向沒有一絲星光的夜幕——漆黑而不祥。
看了會,狗卷沒發現什麼。
於是他低下頭,繼續舉著喇叭去救援需要疏散的民眾。
如果忽略莫名的心慌的話,他的確沒感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