詰問聲剛落,另一扇門後發出了勸解的聲音,紅臉白臉一唱一和,很快就把很嚴重的問題給淡化了。
東京受災如此嚴重,可在那些高層看來,死了這麼多普通人遠沒有咒術界丟人丟到其他機構麵前來得重要。
“能力失控暴走了,就這麼簡單。”輕描淡寫地把自己的問題略過,在門後的人想繼續問下去前,十枝刻意傾斜腦袋。
平放的圓盤失去了平衡,醞釀於其中的黑粘液隨之從傾下的角度滑落。
滴到了十枝的羽織衣角,灼燒出一大塊燒痕,更多的是滴到了地板上。
層層疊疊鋪滿保護性術式的地麵滋啦作響,那一點點液體腐蝕半天,最終給地板留下了一個淺淺的黑色印子。
像是在威懾,實際上十枝就想展示一下這份新能量多麼不可控。
質問立刻收了聲,門後的人輕咳兩聲,換了個話題。
聽對麵說話的功夫,十枝回憶起了一些事。
這個佇立著好幾扇門板的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但上次來的時間要追溯到他剛被從關押死刑犯的房間裡被放出來的時候了。
那次五條老師有事外出,他就來這走了一遭。
是呀,他怎麼就印象不深給忘了呢。
十枝嗯啊著把這幫子人想知道的關於涉穀的事又說了一遍。
反正這些人絕對已經從存活者口中打聽過了一遍,他所做的不過是補差。
一問一答進行到了最後,有人問他能不能把從東京從涉穀跑出去的咒靈解決了,十枝回答了可以。
“代價和實現願望的方式,隻要足夠具體就行。”
十枝眼前浮現出了一副場景,與他在涉穀造成的災害雷同卻不是同一個地點。
也是天空破開一個深而廣的孔洞,數不儘的邪惡、黏稠液體一瀉而下,將下方的建築物淋了個正著。
緊接著響起的是此起彼伏的人類哀嚎,各類負麵情緒中混雜著些許對希冀的渴求,但很快也被黑泥給淹沒了。
這便是不清不明的願望所導致的後果。
“一定要具體。”從眼前虛幻的場景抽離後,十枝空補了一句。
從那房間出去是半小時之後的事了,人類上了年紀那話就是越來越多,眼見著銀發少年手指點著手臂的頻率越來越高,上麵終於放了人。
臨走前十枝空繞著房間看了一圈,視線普通地從門上一一略過。
等他重回咒術高專的學校裡,飄在他邊上嘀嘀咕咕半天的人類靈魂靠了下來。
這位前詛咒師仗著其他人看不見他,好好地把那地方看了一圈,看到了令他意外的存在。
現在人類靈魂笑眯著眼,緩緩開口:“你和上麵的人有所勾結。”
走在前方的銀發少年斜睨了後麵一眼,“隻是見過兩麵,談不上勾結。”
前詛咒師聳聳肩,他更相信自己的所見所感。
再走進家入硝子工作的地方,裡麵的床位全滿了,十枝還看到了乙骨的身影短暫閃過。
有了出入證明的十枝沒有受到阻攔,但旁人看到他的外貌和頭頂的特征後總還是有所畏懼,往旁邊躲閃了一些。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上麵沒對十枝空下達處罰。
大致繞了幾圈,十枝空在偏僻的角落裡找到了正在休息的家入硝子。
長發女性麵色蒼白,狹長的指尖夾著一支煙在那吞雲吐霧,勉強是避開了傷患休息的區域。
從她臉上的疲憊來看,她忙了很久了。
十枝的到來沒避著人,家入硝子聽到腳步聲往後方看去,對上了一雙微彎的桃花眼,接著少年的全貌被她收入眼底。
當她看到十枝頭頂上的黑圓盤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家入老師。”十枝打了個招呼,沒在意女性對他的反應。
“啊……”長發女性掐滅了煙,煙蒂隨意往手邊的桌麵上一按一扭,“是你。”
她知道十枝空來找她的目的,報了個具體的樓層號和門牌。
“狗卷在那裡,反正我想攔你也攔不住……請安靜一點,這裡全都是傷患。”
十枝點了點頭就走,才邁開兩步遠,家入硝子又從背後喊住了他。
“十枝……十枝空。”女性的話語中充滿了猶豫與踟躕,最終她歎了一口氣,“狗卷的狀態不大好,處理不好他身上的詛咒我沒辦法治愈他。”
說完她揮揮手,放銀發少年離開上樓。
“你留在這吧。”上樓前十枝做了個操作,把夏油傑的靈魂留在了樓下。
前詛咒師的靈魂與他過去的同班女生遙遙相望,各占房間一角。
夏油傑:……十枝空那個小子!
丟下了礙事的旁觀者,十枝尋著家入硝子報的門牌號找到了那間病房。
人的喧囂聲遠離了,心聲也低了下去。
十枝推開門,門朝裡打開。
他走了進去,在房間裡的床上看到了□□著上半身裹滿繃帶刻滿咒文的淺亞麻發少年。
房間裡靜悄悄的,連人的呼吸聲都非常輕淺。
十枝走到床邊,伸出一隻手拉起了咒言師的右手。
完好的手掌被十枝翻開,自己的手進一步揉捏進去,交錯著與咒言師的五指握在一起。
——他沒辦法握著棘的兩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