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一個夢, 宗祁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死了還是活著。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被子彈擊中,然後看見了拉斐爾, 最後在血液快速流失的情況下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就嗝屁了。
但是現在宗祁的狀況,十分的微妙, 微妙到他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死沒死。
如果有上帝視角的話, 宗祁現在就是上帝視角, 而且是那種無法思考的,被拉入了一段回憶中。
人的大腦很奇怪,一旦你開始回憶自己曾經久遠經曆的事情,多半情況下都是以上帝視角展開的, 這個發現令人就足夠不寒而栗。
而宗祁現在就被拖進了這麼一段斑駁的回憶裡, 他無法出聲,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飄在高空, 沉默的注視並且胡思亂想。
這一個場景很陰暗, 也很斑駁,看上去像是處在地下,兩邊的牆壁冰冷, 看上去像白雪公主裡皇後盛放魔鏡的那個陰暗之地。
黑色的長條桌, 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的煉金術產品和工具,一根根蠟燭上點燃的幽光搖曳, 在空氣中瑩瑩發光, 透過這些玻璃器皿在牆壁上照出淺淡的光影。
這個時代的玻璃無疑是很難得的,儘管玻璃的曆史從古埃及就流傳下來, 但是真正將它用以日常,還是多虧了這些煉金術師們孜孜不倦的努力。
有一位煉金術師正站立在黑色的長條桌前,專注而緊張的盯著麵前的坩堝。
“含鋁的礦石,蛋黃和黃煤礦一勺汞。”
這位煉金術師的外貌相當的年輕,一頭有些亂糟糟的棕發,身上穿著一襲純黑色的長袍,背後還有煉金術師必備的兜帽,他嘴裡叨叨念念著,拿著一根玻璃棒不斷的攪動。
攪動沒什麼,但是這位大哥沒點火,而是直接把坩堝放在一個鐵架上,下麵就鋪了一層羊皮紙,上麵繪著《所羅門之匙》內的一個魔法陣。
然後宗祁就魔幻的看著這個羊皮紙的魔法陣上真的竄出火焰來,無風自燃,火舌舔/舐著坩堝的底部,迅速給這個煉金器皿加熱升溫,讓內裡的東西產生奇妙的各種反應。
宗祁:
我靠這也太魔幻了點吧雖然我能接受煉金術但是這個難道不是魔法範疇了嗎啊喂!
可是他現在啥也不能乾,隻能眼睜睜的漂浮在天花板上看著。
這位煉金術師的動作十分嫻熟,不論是拿起小刀切割研磨一旁材料的粉末,還是偶爾往那張羊皮紙上灑些什麼東西來控製火焰的溫度,宗祁看著羊皮紙上的火焰從金紅色變成藍色,然後又變成綠色,最後跳躍成明亮的黃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鬥破蒼穹裡的異火出世了呢。
索性也沒有事情乾,宗祁就控製自己的意識,努力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坩堝內究竟是什麼東西。
裡麵剛開始是一團墨黑的玩意。
也正常,畢竟連雞蛋黃這種東西都加進去了,宗祁也不指望能煮熟還是咋地。
不過這個煉金術師還真的是耐得住寂寞,宗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他如今的狀態沒有任何時間觀念,他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坩堝中央爆發出一團極其明亮的火球。
宗祁:目瞪狗呆
是真的一個火球,從坩堝的底部一直竄了出來,漂浮在空中,那場景就跟霍格沃茲魔藥課忽然被金色飛賊闖入了似的,賊牛逼。
“成成功了!”
很顯然,比起宗祁,年輕的煉金術師要激動的多。他驚叫一聲,也不顧燙,直接就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將那一團火球攏進自己的手掌心,看的宗祁一愣一愣。
“蹬蹬蹬。”
在煉金術師驚歎的時候,忽然有腳步聲自陰暗的樓梯口出現。
有人來了,自高處往低處走,伴隨著石門開啟的吱吱呀呀聲,一下一下踏在堅硬的石階上。
“弗拉梅爾先生!”
正沉迷於狂喜中的煉金術師忽然被這突兀的腳步聲拽回了現實,他急匆匆的用長長的袖口將那塊冷卻下來的,最終是一種晶瑩剔透的紅色晶體放在桌麵上,乖乖的把手放在兩邊站好,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來人進來的方向。
“嗯。”
來者的裝扮更加煉金術師。
那是一個十分俊美且陰鷙的黑發男子,他的兜帽寬闊的要遮住整張臉,身形纖細而修長,舉手投足間帶著難以言說的貴氣。
雖然他眉宇間相當冷漠,但是他視線在觸及到那位年輕煉金術師的時候卻罕見的柔和了下來,連帶著他身後氣勢洶洶翻滾的黑袍也少有停頓。
“你成功了?”
剛開始的時候,尼古拉斯隻是稍稍頷首。等到他看到桌子上那塊玄奧的,正安靜散發出光芒的石頭後,這些冷漠矜持通通被扔到一邊,取而代之的是紅眸中跳躍的熊熊烈焰。
紅眸,使用了賢者之石後永生的象征。
他快步走上前去,隨手拿起一根勺子,舀起一勺水銀,將它直接澆在了那塊石頭的表麵,於是地下煉金室的兩位煉金術師都屏住呼吸去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