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內。
客人一走,屋內又陷入了日複一日不變的沉寂。鐘翼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天空。
廣袤的蒼穹上,恰好有一群飛鳥飛過。群鳥回遷的季節到了。
鳥兒們三五成群,撲騰的翅膀裡儘是按捺不住的歸鄉喜悅。
忽然間,風雲突變,北方的天空出現兩隻萩利鷹。作為七級異獸的萩利鷹,對付這幾支普通小鳥綽綽有餘。
鳥群似乎知道逃不掉,悲涼的鳥鳴聲劃破長空。
萩利鷹動作迅猛,利爪很快刺穿鳥群尾部的一隻大鳥,那鳥連掙紮的機會也沒有,一命嗚呼,被萩利鷹囫圇兩下就將其吞咽下肚子。
鳥群哀鳴更甚,卻未慌不擇路。頭鳥發出幾聲號令,隊伍布陣發生變換。體型最大的成年鳥減速至隊伍尾端,幼鳥和母鳥則繼續前行。
隨著頭鳥的又一次令下,幼鳥和母鳥加快了前行速度,頭鳥則和其他公鳥排成橫排,組成了一道不堪一擊的**防線。
在萩利鷹麵前,他們的行為不過以卵擊石。結果可以預見,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那一排防線就成了萩利鷹的肚中物。飽腹的萩利鷹放棄了對幼鳥和雌鳥的追逐,心滿意足的降至樹林閒憩。
鐘翼的眼角漸漸趟出淚水,他閉上眼,努力的想把眼淚縮回,卻事與願違,淚水如斷珠般越落越多。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一聲一聲,節奏均勻。
鐘翼擦乾淚水,平複了心情,打開門。
“你們怎麼又來了?”
杜康笑道:“我隻是覺得,我們可以再談談。鐘先生,或者明確一點,鐘晚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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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年前。
鐘家。
鐘晚風疲憊的踏入屋子。他不喜歡這個家,尤其是在母親離世後,這屋子就好像一副亂葬崗裡的白骨,沒有皮肉,沒有溫度,讓人心慌。
和往日不同的,是向來早出外歸的鐘父今日意外的坐在客廳內,看著中央星一套的新聞播報。
鐘晚風看著新聞播報裡的自己,切了一聲,嘀咕道:“拍得真醜。”
他正要往樓上走,鐘父叫住了他:“站住!”
鐘晚風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停住腳步,沒好氣道:“這垃圾記者捕風捉影的玩意,你當真了?”
鐘翼筆挺的坐在沙發上,語氣冰冷:“亂七八糟的東西能上新聞播報?”
鐘晚風撇嘴:“怎麼,嫌棄我給你丟臉了?”
鐘翼嘴唇顫了顫,久久沒有再開口。
鐘晚風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到自己房間。
房間一個月前重新裝修過,卻沒有煥然一新的感覺,反而古舊感更甚。鐘父偏愛自然風,將整個家的家裝都換成原木,丟掉了鐘晚風偏愛的高級金屬。
鐘晚風心中有一股道不明的憤恨,他甩手將桌上一件件木質裝飾品摔到地上,精美的工藝品瞬間七零八落。
他很煩躁,他很痛苦,他無人傾訴。
鐘晚風從儲物器中取出一堆物件,那是當初範映然逃離聯邦時交給他的東西,昭示著總司令部內某些人的野心。也是這些東西,讓他此刻的生活紛繁複雜,一地雞毛。
鐘晚風的生活向來逍遙自在,簡單純粹。除了童年時因為對鄰居孩童試用傀儡異能,導致其喪失意誌,他自認這一生並無虧欠何人,也不想再參與任何人世紛擾。
誰料命運如此愛開玩笑,他的忘年交範映然竟然帶給他如此震撼的消息,聯邦總司令部內有人企圖用傀儡術打造一支傀儡軍。
讓他這輩子都淪陷在後悔泥潭中無法掙紮的傀儡術,有人竟想拿來操控數十萬人。出於內疚和痛恨,他主動攬下了這件事,讓範映然帶人遠走他鄉,打算暗地查明真相。
調查的過程如履薄冰,哪怕他小心謹慎,也被暗地的敵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接踵而來的是對他名譽的羞辱,年少輕狂時離經叛道的文字言論被翻出,他早忘記的事情也被從舊日的犄角旮旯裡揪出來,重新染色加工,等推到大眾麵前時,他就成了一個滿腹心機,叛國通敵,企圖顛覆聯邦的邪惡形象。
鐘晚風看著散落在床上的物件,那是範映然移交給他的證據,還有這些年調查的資料。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否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鐘晚風自嘲的笑了一聲,重新取了個新儲物器,將東西收拾好。他的視線在房間巡視一圈,最終落到了角落萩利鷹標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