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宋皎已然沉醉在台上舞姬們的長腿細腰之間了, 怪道那些富貴人家常養歌姬戲子,果然歌舞能叫人忘憂。哪怕是暫且忘憂。

上次來過一趟, 見識過這西域美人的風情,還以為王易清所說“大開眼界”既是如此,今日恰逢其會,才知竟超乎想象,果然還是她見識淺薄了。

正如癡如醉中,肩頭給人一拍。

宋皎回頭,卻驚見身後站著的, 赫然正是禦史台的徐廣陵。

“徐大人?”宋皎吃驚不小,意外之際問道:“難不成也是王大人給你說的這個地方?”

徐廣陵給她問的愣住,旋即笑道:“哦, 原來是王易清給你介紹的此處, 他這個人總是不乾正經事, 你小心給他帶壞了。”

宋皎有點反應過來:“原來您不是來買香的?”

“買什麼香,你也不像是來買香,倒是來……”徐廣陵瞥了眼台上那些妖嬈的舞姬,“我今兒有正經事。”

“什麼事?”宋皎疑惑起來,但凡徐廣陵經手的可都不是什麼平常案子, 能勞動他親自出馬,必是要緊大案。

徐廣陵掃了眼周圍的情形, 低聲道:“這兒不是說話之處,你先去同月樓等我, 回頭跟你細說。”

宋皎知道他要辦差,不便打擾, 當下抽身往外走去。

門口幾位跟著徐廣陵來的, 倒有一半是宋皎認識的, 見了她也紛紛點頭示意。

而在所有的麵孔之中,宋皎突然發現其中有兩人,竟是豫王府**瑭的侍從。

她心裡是有病的,當即便有杯弓蛇影之意,竟擔心豫王也會出現。

那兩人卻並沒有任何異樣表情,也隻向她以目光示意而已。

直到出了春曇,看著外頭熙熙攘攘的熱鬨街市,並無什麼豫王,宋皎才徐徐鬆了口氣。

她定了定神,正要去同月樓,突然想到了諸葛嵩。

回頭四看,卻並不見諸葛侍衛長的影子,宋皎正疑惑他是不是趁著自己不注意走了,身左卻有個聲音響起:“宋侍禦在找我麼?”

宋皎嚇得縮了縮脖子,扭頭果然見諸葛嵩不知何時竟出現在自己身後:“你……”

她極為無奈,“侍衛長,你還跟著?你這樣的身份跟著我卻是屈才,何況你不在東宮,誰守著太子殿下?”

“殿下身邊有人。”諸葛嵩回答。

“那、我現在要去同月樓,然後就回家去,你總該放心了吧?”宋皎看著諸葛嵩仍無表情的臉,忙打躬作揖:“求您彆跟著我了,神出鬼沒的下官實在受不了,您還是請回吧。”

諸葛嵩盯著她的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正在宋皎以為他不會妥協的時候,侍衛長道:“好吧。”

宋皎笑道:“您願意走了?”

諸葛嵩點頭:“是。”

他倒是很痛快,說完後便轉身要走,宋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件要緊大事:“侍衛長!”

諸葛嵩止步回頭:“怎麼?”

宋皎走到跟前,擠出一點笑:“可否借點錢?”迎著諸葛嵩驚訝的眼神,宋皎道:“我的腳走的有些疼了,想雇一輛車……”

諸葛嵩的唇角一牽,目光向下掃過她的雙腿:“還以為宋侍禦不覺著累呢。”

他一邊嘲諷,一邊伸手在腰間翻了翻,最後隻掏出一個銅錢來。

宋皎吃驚地看著那一個銅錢,吃驚之餘,又有點同是天涯無錢人的喜感。

她如見知己地笑道:“原來侍衛長也跟我一樣。”

諸葛嵩皺眉。

他一向是跟著太子身畔的,出來花錢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且但凡出行,都是盛公公管錢,這個銅錢還是他算卦用的呢。

“等著。”侍衛長板著臉,輸人不輸陣的說。

“喂……”宋皎不知道他這句等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回東宮去現拿?那她還不如趕緊走路的好。

誰知宋皎隻等了片刻的功夫,就見一輛車從街頭穿過人群駛來,正好停在她的跟前。

宋皎詫異地打量車夫,卻見他也滿臉含笑地打量著她:“春曇香行前的俊秀斯文大人,必然就是宋大人沒錯了?”

宋皎驚奇:“是姓宋。”

車夫道:“剛有人叫小人來載大人去同月樓,車錢已經給過了。”

宋皎聽到最後一句,心裡頓寬,感慨侍衛長果然不愧是侍衛長。

在同月樓坐了兩刻鐘,吃了幾塊點心,便聽到樓梯響的急促。

宋皎回頭,果然見徐廣陵一手撩著袍子,正從樓梯口匆匆走上來。

一眼看見她坐在窗邊,徐廣陵笑著走上前,不等宋皎起身便摁住她的肩膀:“坐著說話。”

宋皎給他斟了杯茶放在跟前:“徐大人這麼快辦完了?”

徐廣陵握了茶杯道:“香行裡的主事人不在,隻扣了兩個管事回去審問。”

宋皎問:“怎麼,這香行到底犯了什麼事?”

徐廣陵喝了一口茶,眉頭微皺道:“按理說這差事不能對人提,不過此事也跟你有關,倒是該讓你知道。”

“跟我有關?”宋皎驚愕,腦中頓時想起東宮那惹禍的香,總不會……那助眠香還有後續?

徐廣陵靠近了些,低聲道:“顏府的事。”

“顏府……?”宋皎更沒想到,脫口而出,對上徐廣陵的雙眼她皺眉:“這我更不懂了。”

徐廣陵淡淡地說道:“還記得你曾經提過的,你去顏三姑娘房中的時候曾嗅到過一點香氣麼?王爺也說過那香有異。”

宋皎悚然而驚。

徐廣陵道:“那些催/情之類的迷香類,坊間從來也是有的,但很少會叫人在頃刻間亂了心智的,所以王爺叫我們秘密訪查,到底根據一點線索,追查到這春曇。”

宋皎頓了頓:“你是懷疑春曇的人動的手?可是區區一家香行……”

不過是一家製香行,怎麼敢設計這樣誅九族的罪行?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徐廣陵的笑裡透出幾分神秘,宋皎道:“你又笑什麼?”

“這可不是區區一家香行,”徐廣陵歎了口氣:“這香行的主持之人叫做‘豔離君’,你知道這豔離君背後的人是誰嗎?”

宋皎在聽見“豔離君”的時候就嚇了一跳,眼前頓時出現那有過一麵之緣的高挑蒙麵美人,原來那美人竟是這春曇之主?

她著急道:“你休要賣關子,我從哪裡猜?”

徐廣陵偏笑了笑,指著麵前茶杯道:“你的茶涼了。”

宋皎瞪了他一眼,忙先喝了口,又催促他快說。

徐廣陵才不緊不慢,聲若蚊呐地道:“是張國舅。”

宋皎幾乎噴了茶。

這張國舅是皇後的弟弟,也是豫王跟太子的小舅,張家原本就是簪纓世家,這國舅爺卻不是個愛讀書的,隻立誌做一個富貴閒人,據說此刻還在江南閒逛,偎紅倚翠,並未回京。

但這春曇竟然是他的產業,卻實在讓宋皎沒想到。

可震驚之餘,宋皎又有些不安了,宛如耳語的她道:“如果春曇跟這件事有關,終不成,國舅……不不,這不應該。”

徐廣陵道:“這確實不應該,所以剛才查春曇的時候我也是投鼠忌器,你知道皇後最疼愛國舅,萬一驚動了上麵,連王爺都要背不是,所以我也隻能找了個彆的理由慢慢地追查。”

宋皎頗為不安,她覺著張國舅該不至於跟顏家的事有關,但一旦牽扯其中,果然棘手非常。

徐廣陵卻按下這件,問宋皎道:“這兩天你去哪兒了?王易清說你病休在家,但我無意中遇到跟你的小缺,才知道你根本不在府內。”

宋皎支吾了會兒,到底不便直說:“有一點事情。”

徐廣陵看著她不安遮掩的神態,笑道:“不便說就不說,又不會逼著你,就是……這禦史台少了程大人跟你,周赤豹偏也不在,就覺著沒什麼能說話的人了。”

宋皎低下頭,隻管喝茶。

她手中捏著個茶盅,五指纖纖的,極細極柔,雖沒留指甲,但仍當得起指若春蔥四字,垂眉低眸的神態,難掩秀美天生。

徐廣陵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竟說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幾年了,想當初程大人帶你進禦史台,竟恍若昨日。”

宋皎聽他提起往昔,便也笑道:“怎麼忽然這樣感慨。”

徐廣陵道:“不過是因為現下這四散凋零的局麵,所以才想起來過往。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就在你進禦史台後,有一次,豫王殿下竟親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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