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二更君(2 / 2)

“什麼、什麼眼神?”

趙儀瑄道:“這不是撩撥逗引人的眼神麼?”

“殿下可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且很能無中生有。”宋皎無奈的歎息。

趙儀瑄道:“你到底答不答應,本宮就要離開了,這點兒心願都不許達成?”

宋皎聽到“離開”兩個字,心裡難免緊了緊。

心中有說不清的東西在湧動,她沒了再跟太子爭辯的心思,垂眸片刻道:“殿下且容我……容我緩一緩。”

趙儀瑄本要問她這是什麼意思,可也知道不能逼得她太緊,便道:“也好,夜間你也受了驚,先回去歇息會兒吧。就是有一點。”

“什麼?”

“彆緊著去看那個什麼江稟懷,惹惱了本宮,先第一個砍他的腦袋。”

宋皎歎了口氣。

正想著離開的時候,又想到了另一件:“殿下,還有一件事。”

趙儀瑄瞅著她道:“你的事兒這麼多,不如咱們去榻上慢慢地細說好嗎?”

宋皎隻得又當做耳旁風:“我想求殿下,還是彆讓諸葛侍衛長隨著我了吧?”

“為什麼?”太子詫異起來,沒想到她提的是這個。

宋皎道:“殿下既然要回京了,身邊要用的人也多,讓侍衛長隨著殿下回京,也能乾些正經大事,強如跟在我身邊,毫無出路。”

趙儀瑄聽她主動說不要諸葛嵩,心裡隱隱地有點高興,可聽到這裡,卻又臉色一沉:“怎麼了,他總不會跟你抱怨過什麼吧?”

“啊?”宋皎詫異,又急忙否認:“不是,是我自己這麼覺著的……侍衛長跟著我,不過是大材小用,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何況殿下不是、不是還叫那位、四喜姑娘來了麼?有一位我已經當不起了。且我想,永州這邊最大的事兒已經給殿下解決了,往下走去,未必還有如今日這般艱難的,所以……”

趙儀瑄道:“什麼大材小用,正經大事的,你以為為何本宮要把他調回來,不正是因為你是本宮眼前心裡頭一號的,所以才得叫東宮頭一號的人跟著你嗎?要不是知道他做的好,對你有利,又何必把他弄回來?行了,不要再提此事,而且……”

他笑了笑,模棱兩可地說道:“又不是一彆就經年不見了。”

宋皎瞧著太子那個叫人摸不透深淺的笑,疑惑地離開了內廳。

出了門,卻見侍衛長立在門邊。

他的臉色平靜,見她出來,便看過來。

四目相對,宋皎知道自己方才在裡間的話,他已經聽見了。

宋皎覺著自己沒把他送回太子身邊,還得叫他跟著自己“苦行”,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相伴出了府衙,宋皎忍不住道:“抱歉,看樣子還得勞煩侍衛長了,不過,我會另找時機,再跟殿下說的。”

諸葛嵩把頭扭開,竟不理她。

隻又快到彆院的時候,諸葛嵩才冷冰冰地說道:“要是宋按台厭了我,我當然也不敢再伺候,我自己會走。”

宋皎愕然,回頭看向他,終於道:“這話從何說起,我隻是覺著,侍衛長留在我身邊,是白白耽誤了前程。”

而且他還要避嫌,自己也要避什麼嫌,萬一在趙儀瑄身邊有什麼說不清楚,豈不是誤人誤己。

諸葛嵩的眼尾卻微微地有些泛紅:“我可說了怕耽誤前程嗎?”

“當然沒有。”

諸葛嵩有些生硬地:“那就請按台不要再提此事了!”

宋皎張了張口,諸葛嵩卻沒再聽她言語,緊走幾步遠離了她,宋皎無奈,喃喃道:“這可真是‘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

回到了彆院,四喜看見侍衛長,先跳了出來:“嵩哥你可算回來了,那個姓江的醒了,隻是他不規矩,不肯好好吃藥,總想往外跑,還一直打聽宋按台。”

正說著,果然見江稟懷扶著門正試圖走進來。

恰好身後宋皎也才進門,一眼看到他,急忙跑上前:“稟懷兄,你怎麼起來了?”

諸葛嵩見她要去扶江稟懷,便伸手一擋,自己上前扶了江知縣。

江稟懷臉色有些泛白:“夜光,聽說江府已經……”

宋皎忙請諸葛嵩把他扶到裡間,又將昨夜至今日的情形都說了一遍,為叫他安心便道:“你如今有傷在身,切勿多想彆的,殿下那邊將如何處置,我也不能妄言,但據我所知,殿下是個明理寬仁的,橫豎隻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如何便如何吧。”

她為撫慰江稟懷,便握住他的手,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江稟懷閉上雙眼,輕輕地歎了口氣:“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勸的,他隻是不聽。到底釀成大禍。”

宋皎想到江振為他求情一節,忖度了片刻,卻不知到底該說好,還是不說好。

倒是江稟懷看了出來,便問:“夜光,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宋皎終於道:“江兄,令尊其實,並沒有想把你牽連在內。”

江稟懷皺了眉:“這是何意?”

宋皎把江振跟太子求情等話說了。江稟懷半晌無言,到最後才說道:“那天晚上,他還嘲笑我怕被他牽連,到如今竟又如此,我倒不知他心裡到底想什麼了!”

宋皎想到太子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卻不便跟江稟懷說出來,隻道:“江兄,我跟你說這個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心裡……”

她並未說完,江稟懷卻已經明白,他臉色頹然的,但卻仍是抬眸看向宋皎:“夜光,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心裡清楚,我們都沒法兒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自己該走的路,我從少年離家直到現在,所做所行,我並不後悔,從不後悔……”

他看著宋皎,心裡想起的卻是那一年在京城跟她初相遇時候的情形。

江稟懷微微一笑:“但我畢竟是姓江的,自然也要背負江家之責,就算如今被株連,我也是無怨的,你我都是奉公守紀之人,更不能知法犯法,你也不必在太子麵前替我求情,不然,我卻也要怪你多事了,一切按照律法處置就是。”

宋皎低下頭:“你……你啊。”

江稟懷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他看著宋皎道:“倘若我不幸就留在了永州,他日你去寧州,去成安,看到我曾治理過的縣郡,你覺著還不錯的話,那我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江兄!”宋皎最聽不得這個:“我不許你這麼說。”

江稟懷也看出了她的眼圈發紅,便順勢笑道:“玩笑罷了,抱歉,我不說了。”

四喜送了湯藥進來,橫眉豎眼地告狀:“宋按台,他不肯喝藥。”

宋皎回身。

江稟懷不等她開口,便道:“我喝,喝就是了。”果然從她手上接過,慢慢地都喝光了。

四喜撇著嘴,滿是鄙夷地說道:“一個大男人,還跟小孩子一樣,得叫人哄著不成?嘁!”

江稟懷喝了苦藥,便又苦笑:“你從哪兒找來的這姑娘?先前她差點就揪著我的耳朵給我灌藥了。”

宋皎心想:“四喜是東宮的內衛,倘若真的要給稟懷兄灌藥,你也隻能受著。”麵上卻隻是笑道:“她是個好姑娘,隻是嘴巴厲害些罷了。心是好的。”

四喜在後聽了個正著:“你們兩個背後說人,真不害臊。”一扭身出去了。

江稟懷小聲道:“罷了,我受不起這好心,夜光你還是叫她哪兒來的哪兒去吧。”

宋皎倒也是這麼想的,隻可惜她做不了主,便隻安撫:“你且忍忍吧。”

江稟懷一想:“罷了,倒也沒什麼。”原來他想到江家出事,自己也在其中,遲早晚就要被捉拿起來,又何必在意這些小事。

從白日到了黃昏,永州城的一切總算又回歸了正常。

江家的人除了江稟懷外,其他的一切人等都被押入了大牢,童知府等涉案的所有官員也被扣押,自有專人審訊。

東宮的內衛不停地向府衙內廳遞送審訊所得的口供等等,趙儀瑄一一看過,叫分類封存,八百裡加急送回京城。

這麼一忙,便又過了晚飯的時候。

趙儀瑄將沒看完的卷宗放下,邁步出門,卻發現門口邊上放著兩盞蓮花燈。

他不解這意,內衛道:“殿下,這是此地的風俗,今日便是地藏菩薩誕,在門口燃放蓮花燈,可以保吉祥平安的。”

見趙儀瑄若有所思,內衛又道:“今晚上永州城的四大主街,都也有燈會可看,還是殿下您下午時候親口應許了的。”

太子驀地想了起來。

下午時候,府衙的一名主事確實在門上請示過此事。

一年一度的地藏菩薩誕,西南三大州都有小夜燈會,今年因為昨夜發生的事,地方官兒不曉得該不該照常進行,可又擔心百姓們不滿,所以壯膽前來請示。

趙儀瑄想也不想,便立即答應了。

此刻聽說,他心頭一動。

略思忖了片刻,太子邁步往外走去。

趙儀瑄並不是心血來潮要去夜行,而是來到宋皎所住的彆院。

門口的侍衛見是太子駕到,急忙跪地行禮,內衛閃身在前,示意院中眾人退避。

趙儀瑄一路暢通無阻,將到了宋皎的居處,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四喜叫道:“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永州城的事兒太子殿下不是已經弄明白了麼,你還看什麼看,這些東西哪兒有夜燈會好看?”

是宋皎的聲音,溫和地說道:“四喜姑娘,你要看燈,你隻管去就是了。”

“你說的輕巧,主子是叫我來看著你的,你不去,我當然不能動了?”

宋皎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看,你隻管去吧。”

四喜無奈,回頭道:“嵩哥,我受不了這個人啦,你是怎麼受得他的?主子也是怪得很,怎麼特叫我回來守著個木頭?長的倒是挺好看的,這麼無趣!不然我們綁了他……”

話未說完,仿佛被人捂住嘴似的,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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