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早就這麼做了,畢竟公儀臨的心結就是他姐姐。
公儀臨嗤笑了一聲,扭頭看向車外不再說話,白行歌覺得他內心應該還是對他抱有些許期許的,但他卻是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雖然從小黑犬口中得知了這些事,並且狗狗看起來也像是希望公儀臨不要再繼續做出如此違背道德的事情。奈何公儀臨如此決絕,並不是白行歌三兩句話就能夠勸的。
馬車吵吵鬨鬨地碾過沙石路,朝著距離皇城越來越近的方向前進。
白行歌納悶地坐在車裡,突然想起了謝璟深。
他想著,自己耗費那麼大的力氣終於將他從鬼門關前拉回陽間,希望他在離開之前有察覺到房裡的不對勁。
不過,在發生了影一那樣的事情之後,謝璟深還會相信他,並且來搭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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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被白行歌惦記著的謝璟深從恢複之後就沒有停止過忙碌。他快馬加鞭,跑累了三匹馬,換了第四匹,才在第二天結束前就感到了白行歌原先與紅繡他們做停留的小鎮。而跟在他身後的小隊,因為能力與馬匹的資源有限,早已被他遠遠拋在了後頭。
幸運的是,紅繡他們在白行歌失蹤後不敢貿然離開,先將整座小鎮搜查了一便,所以在謝璟深感到時還未離開。
天知道紅繡看見謝璟深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心裡的震撼有多大:“公……公子?您這是,正好路過此地嗎?”
“從飛月樓來的。”謝璟深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甚至還有些疲憊,顯然是為了趕路都沒有好好休息。
謝璟深的表情過於嚴肅,紅繡不敢細問太多,正打算向他彙報白行歌失蹤的事,就聽見他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先一步問:“白行歌是不是出事了?”
紅繡又是一愣,才老實交代:“……抱歉,白公子他失蹤了。”
邊上站著的是阿竹,還有正在極力安撫著他的影六,而影一則不見了蹤影。阿竹滿臉自責,顯然在尋找白行歌未果後已經哭了好幾輪,雙眼都哭腫了,一直在說:“都怪我,是我能力不足,才沒有護好公子。”
影六臉上也充滿了擔心的表情:“不,你隻是貼身跟著公子伺候他的。論疏忽,應該是我和大哥的錯。”
“確實該怪你們。”影六剛說完,謝璟深顯得有些冰冷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惹得他一愣。
影六雖然明白,但想起這明明是謝璟深答應了要護送他們家公子,中途卻又反悔把人收走,便皺著眉頭說:“難道飛月樓就沒有半點責任了嗎?”
“我們公子幫你們辦了那麼多事,最開始也是你們先答應好了要護送我們公子到的摘星閣。你們明明知道皇宮的人正在追捕我家公子,卻在半途隻留下零星幾人,不擺明著要給覬覦公子的人下手的機會嗎?”
影六說的,也確實是謝璟深當時抱著的想法。在認為白行歌背叛了他們之間的信任後,他是打消了殺害白行歌的念頭,但當時心情確實也非常複雜,所以隻給他留下很少的人,想著他能不能安全抵達摘星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與那所謂的‘運氣’了。
可現在白行歌真的出事之後,謝璟深卻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從未像此次這般緊張過,在來的路上甚至已經想象過了關於白行歌的各種下場。如今他倒是更加希望盯上白行歌的人是皇宮派來的,如此,季君延定會要求他們活捉,那白行歌還有活著的希望。
謝璟深隻涼涼地回了影六一句:“我離開的原因,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影六聞言一愣,頭上頂滿了疑惑。
難道他每次在心裡對謝璟深的詛咒,希望他能夠趕緊從他家公子身邊離開的事,被他知道了?
紅繡覺得她的責任最大:“抱歉,應該要負責的人是我,是我對白公子的看守疏忽了,待回去之後我會自行領罰。”
謝璟深閉了閉眼睛,終究什麼也沒說。
歸根究底,紅繡和留下的護衛們確實也有那麼點責任在。
他們現在愁的是不知道擄走白行歌的人究竟是誰,通過影六和飛月樓護衛們的描述情況來看,偷襲的人似乎來自五邪教。如此,那捉走他的人極可能就是公儀臨,他們便得以最快的速度往那處趕去。
謝璟深拿著圖紙,與紅繡他們研究著路線,規劃出公儀臨極可能走的,以及可以用最快速度攔截住他們的路道後,正準備帶著鎮子上那隊飛月樓人馬出發,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有些煩人的,年紀聽起來有些大的男人聲音。
“錯了錯了啊,小白是被那個叫啥公儀的人給捉回皇宮了!唉,還江湖上的大勢力呢,光是救人都能搞錯,小白當初還真是錯看你們了。”
謝璟深抿著嘴一回頭,就見到一位身材比他矮上許多,年紀在六十左右的老先生一臉著急又失望地念叨。
老爺爺對謝璟深來說有些陌生,對方似乎也沒察覺自己能夠看見他,還在盯著他的圖紙乾焦急,好像還嘗試拿起他擱在桌上的筆,暗搓搓給他們畫出正確的路線來。
小白?是叫的白行歌嗎?
謝璟深盯著那位老爺爺看了大半天,見他試得一臉滄桑都沒能挪動桌上的筆,在沉默許久後主動開口:“走的哪條路?”
邊上的紅繡下意識抬頭朝他看去,雖然不太理解謝璟深為何盯著無人的角落,正要回話,卻收到他製止自己的手勢。
然後她看著謝璟深目光依然緊鎖著無人的前方,又耐著性子沉聲問了一次:“你說公儀臨把他帶回皇宮,走的哪條路?”
這下子不僅紅繡愣了,房裡其他人表情也瞬間裂開。
他們無神論者的偉大樓主竟然在對著空氣說話?難道白行歌失蹤給他帶來的刺激太大,他終於瘋了嗎?
手足無措著的方元這會兒也終於察覺到謝璟深的目光,他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口,好半響後才顫抖著手指了指自己:“你,你在跟我說話?”
“不是,你看得見我?!”
謝璟深正在逐漸失去耐心:“不要讓我問你第三次。”
方元他……也裂開了。
其實謝璟深從睜眼那一刻起,就能夠看見一些鬼靈,比如最開始看見的是穆昭陽的母親穆之雪。他當時還隻當是錯覺,又或是意外,直到他在趕來這處小鎮與紅繡他們會合的路上,時不時總能見到一些可以穿過他身體,又或是穿牆而過的魂體,才發現自己真的在無意間打通了這個能力。
靈魂出竅大約是罪魁禍首。
謝璟深表麵看起來雖然很冷靜,但誰也不知道他這兩天給自己做了多大的心理調整,才強迫著自己去接受這世界上真有鬼邪存在的事實。
哪怕他先前已經信了白行歌,可是和他自己親眼見到相較,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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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他們距離皇城越來越近,白行歌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差。公儀臨盯他卻又盯得很緊,還不曉得從那位尊者身上弄來了什麼東西,惹得他無法借助周圍孤魂野鬼的力量來逃脫。
這一日,他們的車子路過某處小城,在路過某條街道時白行歌無意透過車窗見到的一個場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見小巷子口站著一位外表來看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他會一眼就注意到她是因為她身上穿著的服飾非常特殊,苗疆風格極重,一套深粉色的小裙,上麵還掛著叮叮當當的銀飾。
公儀臨顯然也從車裡注意到了小女孩的存在,這一路上隻想著趕路的他竟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開口喊了一聲:“停車。”
白行歌從他眼裡見到了異樣的光芒,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好像不是在打什麼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