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2 / 2)

那些端莊大方的顏色,她初時嫌棄得很,覺著顯得老氣。但為讓自己合皇後的身份、合他的意,一日日那樣穿下來,倒也適應了。

可實際上呢,他到底還是喜歡年輕有朝氣的姑娘家。貴妃在三年後被太後召進宮來,入宮時一襲粉白相間的襦裙,裙擺上繡著娟秀的薔薇花,輕而易舉就討得了他的歡心,自此盛寵不衰。

蘇芝當時有些羨慕。羨慕貴妃合他的意,也羨慕貴妃能穿那樣的顏色。

如今重活一世,她不在乎他的意了,倒也樂得日日都能穿自己喜歡的顏色。

等她梳妝妥當,乳母就帶她去了正屋。正屋臥房裡,徐氏也已收拾妥當,正為蘇叔川係著腰帶。聽到腳步聲,夫妻兩個都回過臉,蘇叔川看到她就笑:“我們阿芝真好看,也就比她母親略差一丁點。”

“孩子麵前不許胡說!”徐氏禁不住瞪他,蘇芝捂住嘴偷笑。上一世她爹也叫蘇叔川,亦是長這個樣子,卻自她記事起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樣。她更不曾見過父母打情罵俏,時時都恭肅得很。

如今的爹娘,都比那時讓她覺得親近多了。

是以等蘇叔川也拾掇好,她就跑了過去,賴著父親抱她。蘇叔川自是願意,一家三口親親熱熱地邊往外走,蘇叔川邊讓人去傳話,問楚源收拾好了沒有。

等了不多時,楚源便過來了,兩個人“默契”地互相避開視線,隨著大人一並出去。

到正廳時,廳裡已有不少人,有的坐在一起飲酒,有的立在一邊說話。

這樣的家宴並不男女分席,而是一家一桌。蘇叔川與徐氏帶著蘇芝和楚源入了座,但不多時,蘇叔川便被兄弟們叫去喝酒,徐氏也被熟悉的女眷請走說話,席上便隻剩了楚源與蘇芝,氣氛漸漸泛起尷尬。

楚源自顧自地東張西望,不說話。蘇芝就著乳母的手吃點心,也不開口。

終於,一個聲音自背後而來,打破寂靜:“你是蘇芝,是不是?”

蘇芝回過頭,定睛的刹那,心跳亂了一陣:“明越?!”

麵前八|九歲的男孩子確是明越,老夫人明氏的娘家親戚,論輩分算該是蘇芝的遠房表哥。

她會識得他,自是因為上一世裡她也有這樣一位遠房表哥。且兩人關係極近,她在宮中孤苦寂寞之時,出去征戰的他偶爾托人送來些途中尋得的有趣物件給她,於她而言就是宮中少有個光彩。

但眼下她這一聲叫,卻叫得明越懵了。明越擰起眉頭,費解地打量她:“你認識我?”

“我……”蘇芝喉中噎住,啞了啞,強作解釋,“你今日入府時我遠遠看見了,聽下人說你是我表哥。”

“這樣啊。”明越釋然而笑,“我會在府中住一陣子,住在逸雲閣。老夫人說離你不遠,我便來與你打個招呼!”

上一世,他們也是因為差不多的緣故相識的。明越的母親故去,父親又要去南邊辦差,便將他托付給了蘇府。府中給他安排的住處離蘇芝很近,他頭一日就來結識了蘇芝。

過往的美好與眼前的現實重疊,蘇芝笑容滿麵:“好呀,表哥有空要來找我玩!我拿點心給表哥吃!”

“好!”明越爽快應下。蘇芝無意間餘光一晃,忽而看到楚源仍悶頭吃著菜,眉頭卻擰起來,不耐分明。

嘁。

她暗暗地翻了下白眼,索性從椅子上蹭下來,歡歡喜喜地拉住明越的手:“聽說今天能在月亮上清清楚楚看到嫦娥和月兔哩,表哥陪我去看好不好!”

“好啊。”明越又應下來,就跟著她往外走去。背後,楚源眉心鎖得又深了兩分,煩躁地往口中塞了口菜。

嗬,上一世他就聽後宮有人說過,說皇後心中另有旁人,而且藕斷絲連,穢亂宮闈。但他沒信,他覺得皇後雖然飛揚跋扈、心思惡毒,可到底是名門閨秀,做不出那等糟爛事,這等罪名必是子虛烏有。

他還斥責了那嬪妃,嫌她挑撥是非,捕風捉影地在後宮惹事。

如今一看,倒像是真的了。

楚源心底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如浪潮般時緩時烈地湧了很久,最後,他搖搖頭。

算了,他們這輩子若能一彆兩寬,自然最好不過。

反正他也不喜歡蘇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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