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雖然同為太子,但後頭那兩位在皇帝心中遠比不過蕭昀。
所以皇帝狠下心廢他們,遠比昔年廢蕭昀時果決得多。
目下的蕭易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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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之中,楚源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早若不是張修誠及時來叫他,他還能接著睡。
盥洗過後去堂屋一道用早膳,他進屋就看到了蘇芝嘲笑的目光,還有蹲在蘇芝身邊的阿橘悠哉哉地邊看他邊撓下巴,依稀仿佛也是那麼股嘲笑的味道。
楚源想想自己昨日莫名其妙的低落,隻覺確實可笑。
“來。”徐氏邊招呼他坐,邊示意下人盛熱豆漿給他,“喝些熱的暖一暖胃。身上可有什麼不適沒有?”
“沒有。”楚源搖一搖頭。他其實還有點頭暈,這麼一搖頭暈得更厲害,不過是正常的醉酒後的反應罷了,也說不上特彆的“不適”。
他端起碗來喝豆漿,旁邊早一刻來用膳的蘇芝已經吃飽了。就著乳母端來的茶盞漱了口,聲音甜甜地喚道:“奶娘——”
唐氏一聽她這個聲音就知道她又在撒嬌耍賴,摒著笑問:“又乾什麼呀?”
蘇芝歪頭:“我想吃明越哥哥給我買的糖!”
“……”楚源一口豆漿噎在嗓子裡。
唐氏看向三夫人,三夫人點了頭:“給她拿幾顆吧。”
唐氏便去取了糖來,不多,就三顆。蘇芝慢條斯理地送了一顆到嘴裡抿著,不太大的一顆糖,還是塞得她嘴裡鼓鼓囊囊的,她費力地開口又跟唐氏說:“這兩個,奶娘幫我包一下!我帶去學堂吃!”
唐氏就取了油紙,為她把糖包好了。蘇芝小心翼翼將紙包收在琵琶袖裡就進了屋,收拾好寫好的功課,準備去學堂讀書。
打從楚源住過來,兩個人就常是一道往學堂去的。楚源通常不帶下人,蘇芝身邊總有乳母跟著。
這回,楚源看看唐氏,罕見地開了口:“唐姑姑,您今日可否不跟著……”
唐氏一愣,他懇切地又道:“也不遠,我帶著阿芝,沒事的。”
唐氏一時遲疑,三夫人倒先點了頭:“行,去吧。”
她知道唐氏是為先前的“舊怨”擔心,可在她看來,楚源根本不是個惡毒的孩子。再說,學堂壓根都在府裡,怕什麼的?
兩個孩子就一道出了門去。蘇芝手裡隻有那幾頁功課,也就是她練的字,楚源手中除了功課還有三兩本書。沉默地走了大半路,二人都硬當身邊沒彆人。
直至楚源突然開口:“阿芝。”
蘇芝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噤,看妖怪似的看他——眼下又沒外人,全然不必逢場作戲,他竟開口喚她的小字?
她被激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
楚源無從察覺,沉了一沉,又問:“你是喜歡明越嗎?”
“?”蘇芝那副看妖怪般的神情在臉上凝了凝,漸漸化出幾分嘲弄。
美眸一轉,她反問:“你是說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這輩子。”楚源脫口而出。
“喜歡的呀!”蘇芝邊點頭邊掏琵琶袖,紙包掏出來,摸出一顆糖,“這是他昨日給我買的糖,可好吃啦,你嘗嘗看?”
楚源彆開眼睛,沒有接。蘇芝也不在意,順手把那顆糖丟進了自己嘴巴裡。
緊跟著,楚源聽到她循循善誘的口吻:“你其實還是想問上輩子吧?”
“……”其實不是。
他就是想問這輩子的,他說不清為什麼,但就是這樣。
可聽她這麼說,他又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問下去:“那你說說,上輩子是怎麼回事?”
“嘿!”蘇芝陰謀得逞,笑容頓顯。提步往他跟前一擋,目不轉睛地與他對視著,“上輩子,那我更喜歡了呀!”
“……”楚源胸中一搐,克製著問,“既都喜歡,你還問我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那可不一樣了呢。”蘇芝眨眼,羽睫忽閃忽閃,“上輩子他對我重要多啦!若沒有他,我可能早早就已活不下去,便也等不到那一道雷送我來報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