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治(1 / 2)

“蘇芝!”楚源怒吼,顧不上書架前滿地的書頁,又轉身朝書案衝來。

蘇芝看也不看他,信手將硯台一翻。“啪”,硯台被扣在桌邊的一疊紙上——那是楚源已寫完的功課。

楚源幾步衝上前,右手一拽蘇芝將她推開,左手匆忙抓起硯台,然墨汁已無可控製地往下滲去,生生將這一遝功課儘毀。

蘇芝被他推倒在地,索性雙手向後一撐,悠悠地看著他。

在那麼片刻之間,楚源的背影分毫沒有動。接著,他雙肩顫了起來,蘇芝又等了一等,他終是怒氣炸鍋,扭臉大吼:“你有病嗎你!”

邊說邊擼袖子:“你當我真不會動手揍你是不是!”

“嗬。”蘇芝勾唇,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仰起頭,她定定地看著擼起袖子的楚源:“你打我試試看。”

楚源一怔神的工夫,她從地上爬起來。

二人隻離了兩步遠,她微抬著下頜,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楚源莫名覺得這情景有幾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緣故。

蘇芝目不轉睛:“我撕了你的書如何?毀了你的功課又如何?你大可告狀去。就是告到我祖父母那裡,他們也不過罵我幾句。”

“但我若記了仇,日後一定加倍報複你。”

“讓你受些皮肉之苦、趕你出府,乃至要你的命……對我而言都未必是什麼難事,你不要逼我。”

說罷,她轉身向外走去。楚源蒙在原地,蒙了會兒,又氣笑了:“蘇芝你……講理嗎?!”

二話不說就來找他的麻煩,倒還很擺出一副派頭?

“講理?”她轉回頭,一臉好笑地打量他,似乎覺得他在裝傻。待得發現他是認真的,她麵上露出一股子失望。

她搖搖頭:“你上輩子就是這麼對我的。”

他就是這樣用她鬥不過的權力壓著她,逼她在後宮裡忍氣吞聲。

少數時候,他或許還講一些理,會問一問是非曲直再做決斷,可且不論旁人順著他的心思說出的是非曲直有還有幾分可信,單說這“少數時候”以外的時日,他脾氣上來了,看她就是無論如何都不順眼的。

所以今日之事,她也想任性一把,不去問到底誰是誰非,隻信了明越便是。

“還有,你也不要覺得你還能像從前一樣,可以隨意拿我身邊的人出氣。”蘇芝一字一頓,“下人也好,親友故交也罷。敢動他們一下,你試試看!”

“提點”他到這個份上,她覺得很夠了。於是也不等他反應,她直接推門而出,一抬眼,正看到張修誠抱著阿橘跑來。

“嘻……”蘇芝蘊起笑,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伸手將阿橘一抱,“謝謝修誠哥哥!”這才開開心心地走了。

張修誠被她這聲甜甜的“修誠哥哥”喚得頭都暈了,心裡隻覺小小姐真可愛。長輩們都疼她一點錯都沒有,府裡最可愛的小姑娘就是小小姐了!

而後他推門一看——屋裡好一片淒風苦雨。

桌子上一片淩亂,書架前更一片狼藉,乍一瞧跟遭了賊似的。公子呆立在桌前,神情訥訥,看他進來也沒什麼反應。

“……公子?”張修誠小心翼翼地上前,“楚公子?”

楚源有了點反應,發出一聲歎息。

張修誠又看了眼四周圍的狼藉,試探著問他:“這……怎麼了這是?”

小小姐搗亂?不會吧,這太扯淡了。

楚源沉默,沉默了好久,終於在張修誠的注視中說:“我自己撕的。”

“……”張修誠心說這更扯淡了。

兩種扯淡的答案一比,他再不敢相信心裡也有了數。又見楚源額上青筋直跳,更多了幾分確信。但作為吳嬤嬤一手調|教出來親孫子,他對這答案有數,對個中分寸更有數——主子說是自己撕的,那就是自己撕的!

於是張修誠什麼也沒說,安靜無聲地重新裁紙研墨,好讓楚源重寫功課。楚源這一寫就寫到了後半宿,坐到床邊時身形都有些不穩。

張修誠這才開口,也不提緣由,沒頭沒尾地提了句:“公子彆計較,小小姐人不壞,隻是古靈精怪了些。”

楚源一記眼風掃過去:“你不違心嗎?”打著哈欠冷笑,“她那叫古靈精怪?她就是一精怪!”

倒是他,想想也是瘋了,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為她的事悶悶不樂,還跟明越叫板了這麼多天?

楚源一壁在心裡罵著蘇芝,一壁又罵著自己,身子沉沉地躺下去,瞬間墜入夢境。

第二天一早,幾個八|九歲的孩子如舊懷揣著一顆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心去了學堂,足足等了一個上午,竟沒見楚源和明越再暗中較勁,不由都意興闌珊。

晌午離開學堂時,終於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勾肩搭背地拽著明越問:“哎,你和楚源前陣子怎麼回事啊?今天怎麼突然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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