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麗妃對沈溪掌控的情報係統有一定了解,通過跟汀州商會聯係,把信函送到,輾轉後信函到了雲柳手上,再送到沈溪跟前。
“……大人,這女人分明是想利用您。”
雲柳沒有從麗妃的信中看出太多端倪,隻覺得麗妃是想借跟沈溪合作,重新得到皇帝的寵信。
沈溪道:“她提到了花妃。”
雲柳皺眉道:“難道她知道了那女人的背景和來曆?”
沈溪搖頭道:“這種事其實瞞不了太久,有關花妃的過往,其實有心人都可以查到,隻是現在沒人往這方麵入手,不過現在花妃有意要跟我作對,引起她的懷疑而已。”
“兩個妖女都留不得。”麗妃咬牙切齒道。
沈溪道:“皇帝的女人,不是你我想動就動的,靜觀其變吧!”
說完,沈溪直接將信函丟到桌上,好像從來沒看過一樣。
……
……
花妃和麗妃往宣府,在朝中沒掀起任何水花,但市井還是有一些傳言,說這是太後製衡沈家的一種手段。
皇帝跟夏皇後關係不睦,張太後為了能早些將兒子的心籠絡回來,便從宮外這些女人身上入手,對於張家來說,當務之急是聯合一切力量製衡沈家……
相關傳言說得活靈活現,但沈溪清楚,在正德皇帝召麗妃和花妃之事上,張太後壓根兒就不清楚,甚至張太後得知後還很生氣,覺得兒子荒唐任性,不務正業。
“大人,江南備戰卓有成效,十萬新兵訓練後已遴選出五萬精通水性的官兵,再配合之前新城駐紮的一萬兵馬,基本能出海遠征了。”
沈溪雖然不在兵部履職,不過他是監國,而且這次大明籌備跟佛郎機人的戰事,均由沈溪出麵協調,所以地方武將進京後依然喜歡往沈溪這裡跑。
若換作以前,沈溪跟武將見麵必會被人非議,但現在情況不同,畢竟沈溪有皇命在身,就算見見胡嵩躍、劉序這樣的舊部,也沒誰敢說三道四。
這天在沈溪的小院內,胡嵩躍和劉序正在跟沈溪掰扯,涉及沈溪離開江南後的許多情況。
沈溪不想聽細節,問道:“你們回京準備待多久?”
劉序道:“停留多久要看都督府的安排,不過……聽說卑職等人要被調往宣府任職?”
“是嗎?”
沈溪似乎對此並不知情。
胡嵩躍訝異地問道:“大人,不是您把我們叫來的?往西北……意思是西北又要用兵?兵部那邊沒說什麼,都督府也不給準信,就讓我們住在京城東邊的驛站,平時進個城都很麻煩……要不,大人幫忙問問?”
沈溪直截了當地道:“若是陛下召你們到他身邊備戰呢?”
“啊!?那感情好……”胡嵩躍先是一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好像能跟著皇帝打仗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劉序卻很謹慎:“連大人都不知風聲的話,怕是背後有什麼陰謀……”
沈溪道:“還能作何?難道有人針對本官?”
劉序搖頭不語。
隨著他們這些人地位飆升,自然清楚自己作為沈溪的嫡係人馬,肯定會被朝廷乃至皇帝猜忌,若皇帝要對沈溪下手的話,一定會先把他們這些掌兵將領先行調離。
胡嵩躍看了看劉序,跟著說道:“來的路上就跟劉老二說過,江南備戰日緊,突然調咱到京城,又不是述職,快馬加鞭趕到後還沒下一步指示,太過蹊蹺……其實弟兄們更想跟著大人出海,咱在南洋所得地界不是還沒占回來麼?”
他所提“南洋地界”,說的是之前佛郎機人答應劃撥給大明的南洋領地,現在協議已經簽訂,可惜朝廷一直沒派人接收。
朱厚照也想派人去,但想到可能會落入佛郎機人的圈套,便猶豫不決。
朱厚照明白,隻要沈溪出馬基本能解決問題,但又怕沈溪去了後,朝廷事務沒人打理,更怕沈溪外出遭遇危險回不來,所以這件事就被無限期擱置。
這也跟沈溪沒有堅持派人接收領地有關。
不過在下麵將士看來,這些領地屬於之前跟佛郎機人交戰所得戰利品,是值得誇耀的事情,是將士們用鮮血和汗水換來的,所以他們比京城內的政客更熱心這件事。
沈溪解釋:“接收容易,但要治理卻很困難,那些科舉入仕的官員不願意去那麼遠的地方為官。再一個,若咱大明的人無法在人口比例中占據上風,統治就猶如無根的漂萍,所以必須得準備充足,力爭一舉而下。”
胡嵩躍嘿嘿笑道:“那是,這是大人爭回來的領土,事情自然是大人說了算!”
沈溪道:“既然進城來了,這幾天暫時不用回城外驛館,我讓人在城裡給你們安排住所,但每天必須去都督府至少兩趟以上,問清楚情況,一有調遣馬上赴任,不用再到我這裡來說明。”
劉序和胡嵩躍同時起身,恭敬行禮:“得令。”
沈溪擺擺手:“這裡不是軍中,不用這些禮數,坐下來喝杯茶吃頓便飯,早早回去等著,這次你們回京城並非私事而是公乾,彆招惹是非。”
……
……
有關胡嵩躍和劉序等將領的調遣,兵部有意沒跟沈溪打招呼,好像也是避諱什麼。
沈溪沒主動過問,之後還是兵部侍郎王守仁特地派人來跟沈溪說明情況。
正德皇帝在有關西北問題上做出指示,要調遣幾名熟悉西北情況且取得赫赫戰功的武將到身邊,沒具體點名,但胡嵩躍和劉序素為皇帝熟悉,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商議後,一個月前下了調令,差遣二人回京,特準允帶部分嫡係兵馬在身邊。
“陛下似是想領兵出塞,重現幾年前大人封狼居胥的一幕!”雲柳調查過一些事情況,回來跟沈溪通稟。
沈溪道:“一邊在江南備戰,一邊又想出草原,陛下心思太雜了……草原部族,現在對大明已無實質性威脅。”
雲柳道:“陛下似是想在陰山以南地區重建太祖設置的衛所,讓草原部族徹底臣服大明,開疆拓土。”
沈溪搖頭:“暫時不切實際,就算想這麼做,也得先解決道路不通的問題,需要十幾年乃至於幾十年的籌備,看來我得上奏陛下,讓他收收心,早點回京城。”
雲柳則持不同見解,道:“其實陛下不在京城也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沈溪搖頭道,“陛下不在京師,的確朝廷事務我可一言而決,但為大明長治久安計,陛下長期不在京師坐鎮,會造成很多不穩定因素,作為股肱大臣,我怎會任由陛下胡來?”
……
……
沈溪馬上起草奏疏,提請皇帝早些回京城。
之前雖然有很多文武大臣這麼上疏勸說,但沈溪作為監國在此事上一直沒發表意見,朝中多數人也明白皇帝有多胡鬨,以至於很多人對皇帝回京之事不抱太大希望。
但若沈溪上奏,情況卻截然不同。
“……陛下,以沈尚書之意,您在宣府的時間不短,就算巡幸和視察,這幾個月也該把事完成,不宜長久停留於此,您在這裡會被草原上那些豺狼惦記,這不最近兩月北關外番邦哨探多了很多?”
蕭敬現在接近於離任狀態,但本著站好最後一班崗的心態,沒有在勸諫皇帝向善的問題上妥協。
蕭敬算是正德朝負責任且最有能力的內相,他對大明以及朱家非常忠心,這也是他儘職儘責的根本原因。
朱厚照道:“回京城能做什麼?距離水師出征還有一年半,朕留在西北督軍豈不是更好?”
蕭敬對皇帝的回話頗感意外,心想:“陛下的心思跟先皇差彆怎麼那麼大?這當皇帝的,隻要穩守京城便是,何須要一件事接一件事做?而且自陛下登基以來,積極推進的每一件都偏向窮兵黷武,這些年的戰事,比過去百年都多!”
“平時都說陛下胡鬨,但怎麼看來,陛下在武功方麵卻很用心?陛下難道想當開疆拓土的聖主?”
蕭敬發現朱厚照軍事上的天分,或者說是一種熱忱,蕭敬難以想象,一個被世人稱為不務正業荒淫無道的皇帝,居然在武功治國上如此用心。
蕭敬道:“沈尚書的上奏,陛下還是多參詳才是。”
“不用了。”
朱厚照道,“朕今年不會回京城,朕說要在西北做出一點成績,並非虛言,朕要調一些有能力的將領來,再把草原翻一遍,讓韃子知道朕的決心,除非徹底歸順大明,臣服於朕,否則朕就要踏平草原!”
……
……
蕭敬得到朱厚照的旨意,回去便在沈溪的奏疏上擬定朱批。
大概意思是皇帝暫且留在西北,沒透露太多細節,隻是暗示沈溪,皇帝暫時要做出一定成績才會回京。
朱批一出,司禮監內很快傳遍,消息隨之外泄。
京城文武百官得知內情,立即明白沈溪並沒有脅迫皇帝,朱厚照不回京更多是自己胡鬨。
不過對於皇帝堅持留在西北,甚至還要跟韃子開戰一事上,朝中微詞頗多,都覺得要不是沈溪前幾年那麼容易便創造豐功偉業,也不至於讓皇帝信心爆棚,以為能重演沈溪封狼居胥的一幕……
歸根到底還是沈溪把皇帝帶壞了!
隨即兵部傳來朱厚照旨意,將胡嵩躍和劉序等將領調到宣府,又從京營調兵三千,而這三千人基本是裝備新式火銃的神機營官兵。
以京城文武看來,正德皇帝這是要對外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