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梨,各取其一分五人。耗費一成過半。”張機打趣道:“如此代價,麒麟子自當舍得。”
“五成之內,皆是明主。”夏馥此言,大有深意。
張機言道:“時不過三、四歲,便有此主見。今雖未及冠,已是翩翩少年。少複祖爵,又增封臨鄉侯。三百裡食邑,活民百萬。田租賦稅,隻取不足三成。”
“竟留民七成所獲?”夏馥驚問。
“然也。”張機輕輕頷首。
夏馥聞言,竟淚流:“如此,老夫瞑目矣。”
“子治且安心靜養。”張機安慰道:“你我一見如故,尚未儘興,焉能舍我而去。”
“生死有命,勉強不得。”夏馥悵然一笑。
光蔭似箭,日月如梭。
大雪封山前,老馬輕車再入林慮山。
推門視之,院中一切如故,鬆下卻多新塚。
女刺客芳心驟緊,急忙高喚:“阿父!”
“噤聲,且堂內敘話。”此聲似曾相識,卻不是父親。女刺客箭步流星,飛身入室。
“你是何人!”見堂內之人,既不是阿父,亦不是夏馥,女刺客奮然拔劍。
“甯兒,意欲何為?”聲音不對,然眼神慈炯,依稀可辨。
“你究竟是何人。”女刺客,將信將疑。
見親生女兒,亦不能識。張機遂用真聲笑道:“如此,事成矣。”
直到換回本聲,女刺客終於確信。堂內老者,正是多年未見之父親:天師道祖師張道陵次子,張機,張安子。張道陵長子,張衡為二代天師,稱嗣師。次子張機,醉心奇門遁甲,機關諸器。行蹤飄忽不定,人稱“二嗣師”。
“院中所葬,可是夏翁?”女刺客,收劍近前。
“正是。”張機一聲悲歎:“身負家國大業,無法為友守滿三年。待開春,我便北投薊國。從此,世上再無‘張安子’,唯有八廚‘夏子治’。”
“甯兒知曉。”女刺客再拜。
臨鄉,薊王宮,正殿。
劉備將賈詡手書,細細讀完。再經深思熟慮,終是確信。
正值千裡稻收。薊國軍民,片刻不得閒。日防夜防,生怕萬一之失。一季辛勞,付諸流水。豈料千算萬算,終歸是人算不如天算。神上宗師,竟伏於薊國,堂而皇之,出入宮城。掐指算來,不下十數載。
十年如一日。劉備焉能見疑。
“來人。”
“臣在。”新任左國令趙娥,趨步入殿。
“告知樓桑令。便說,孤不日北上,船入白湖。巡視樓桑、西林二邑。”
“喏。”趙娥不疑有他,這便領命。
“達莉婭。”
“在。”白發禦姬,聞聲入殿。
劉備示其近身,耳語道:“傳語呂衝、魏襲,儘起‘順陽衛’,隨孤登船。”
“喏。”知事關重大,達莉婭遂領命而去。
追隨劉備最久的首批繡衣吏,便是順陽衛。也是拱衛王都,劉備最為信賴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