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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許攸試問道:“將軍欲為大將軍乎?”
“嘶……”此乃何苗日思夜想,可望而不可及也。卻被許攸,當麵道破。
毋需多言。觀其言行,眾人已心領神會。
許攸遂笑道:“我朝舊例,外戚必為大將軍。隻因遷怒前大將軍,故陛下不置。今董司徒,稱病不朝。卻嚴命麾下悍勇,扼守八關。無令不得放行。便是朝廷使者,持節亦不得過。政令不出,官吏不達。長此以往,洛陽朝堂困守百裡之地,再難號令天下。尤其,關東群雄未滅,合肥侯逃回封國,招兵買馬,以求複起。陛下寢食難安。先賢(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絕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是為‘芟(shān)草除根’也。”
何苗輕輕頷首:“若不能乘勝擊之。稍得喘息之機,合肥侯必死灰複燃。關東戰亂不休,恐無寧日。”
“將軍所言極是。”許攸再接再厲:“故卑下,竊以為。能解眼前之危局者,唯將軍耳。”
何苗如何還能不領悟:“長史之意,乃由我上疏,舉董司徒為上公。”
“將軍明見。”許攸言道:“如此,症結可解。陛下與司徒,顏麵皆全。事後,司徒必投桃報李,舉將軍為大將軍也。”
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何苗心隨意動,卻假意問道:“司徒若為上公,焉能分權與我。”
許攸卻不說破:“今,輔漢大將軍,尊‘尚父’,加黃鉞,統四方雄兵。合將軍與司徒二人之力,方可與之(相敵)也。”
何苗一聲嗟歎:“不料董公,竟一片公心也。”
聞此言,許攸麵色不改。陳琳不由一愣,又急忙遮掩。何其不知羞也!
許攸遂問:“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何苗言道:“需稟報太後,再做定奪。”
實不出許攸所料,這便舉杯相敬:“卑下,恭祝將軍,得償所願。”
“好說,好說。”何苗笑容可掬,端杯回敬。
待儘興而歸。車駕內並無三人。陳琳遂問道:“董卓貪殘放濫,狼子野心。焉肯授此雄職。”
許攸笑答:“今洛陽八關鎖固。董卓手握十萬大軍。隻需為上公,驕橫跋扈,必行黨同伐異,誅逐異己。朝野上下,皆為其黨羽。區區大將軍,不過虛名耳。何必難舍?”
“原來如此。”陳琳幡然醒悟。倍思前後,不由歎道:“論權謀,我差子遠,多矣。”
許攸麵色微變。不等好友來看,已恢複如初。
略作思量,許攸輕聲誦道:“荀子曰:‘合符節、彆契券者,所以為信也;上好權謀,則臣下、百吏、誕詐之人乘是而後欺。探籌、投鉤者,所以為公也;上好曲私,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偏。衡石稱縣者,所以為平也;上好傾覆,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險。鬥斛敦概者,所以為嘖也;上好貪利,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豐取刻與,以無度取於民(注1)。’”
陳琳點頭信服:“上行而下效是也。”
“你我所謀,乃為天下黎庶,大漢社稷。今,薊王不好權謀,不好曲私,不好傾覆,不好貪利。世人皆‘投其所好’,你我焉能‘投其所惡’乎?”
陳琳不解:“子遠,何出此言?”
“權謀之言,可休矣。”許攸諄諄善誘。
陳琳遂領悟:“子遠所言極是。陳琳慙愧(慚愧)之至也。”
許攸言道:“待事成,你我宜當避入函園。門下主記蔣乾,可舉為薊王當麵。”
“薊王新開萬石高俸。”陳琳滿臉豔羨:“子遠大才,不可限量也。”
許攸自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