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152.(2 / 2)

滾燙的空氣拍在臉頰,然後是瘦長的手指。手臂因用力繃出青筋,又酸又漲。這種難受的憋屈感點燃他心裡的火苗。火苗寸寸高升,攔網節節敗退。

難以馴服的扣球。

天童漫無目的地想,就好像九重把自己當成個球籃去暴扣。

球斜飛出去,砸在白鳥澤的應援橫幅上,在乾脆的筆鋒上留下紮眼的痕跡。

隻是一分而已,和平常的一分,之前的一分本質上說沒什麼不同!但鷲匠教練猛地站起後才想到——暫停已經用完了。他看向青城,青葉城西的暫停也早早用完,那個教練將短短二十秒暫停時間用來給選手恢複狀態。

暫停、輪換。青葉城西就靠這斷斷續續的時間去享受狼狽。然後在狼狽結束

後重新驅趕著白鳥澤。

驅趕。沒錯,不是追趕,而是驅趕。

他站起來又坐下的身影同樣被入畑教練發覺。這位和藹的教練早就拋棄了成年人的矜持,雙手圈在嘴邊,大喊著選手的名字,臉是和這群年輕人相似的紅。

很快,鷲匠教練的嗓音也開始嘶啞起來。

比賽還在繼續,沒有停頓,筆直的通向結局。

他們都想握住這個結局。

……

逢阪使勁把落進眼睛裡的汗水眨掉,隻剩煩躁留在眼中。他吸氣、呼氣,拚命讓自己冷卻下來。他清楚情緒激動解決不了任何事,曾經有無數位前輩護在他的身前,他也早就成為護在後輩麵前的前輩。牛島會是他們的矛,刺穿所有奪冠路上的強敵。他無可奈何,憤懣失落,卻也如此堅信。

近堂很懊惱。作為前輩,他的攔網沒有天童迅速、精確;作為副攻,他不如九重那樣極具威脅。他要做的更好,他能做的更好嗎?近堂不知道誰能給自己答案,卻從對麵的黑卷毛眼裡看見慎重。

牧野吞咽著口水,試圖滋潤發緊劇痛的咽喉。還沒有結束,球不能落地,他不能倒下。

大平疲憊的掃視著隊友,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讓整個賽場像是個蒸爐。進攻、防守,作為體力還算有餘裕的人,他需要做的多一點,再多一點。

天童的手指燃燒著,連同手掌和手臂,到處都是他和扣球的攻手硬碰硬的證明。他的耳朵甚至遲緩的回蕩著每一次攔網時的炸響,但沒有球落地的悲鳴。他在笑,輕而飄,但的確在笑。

瀨見的腦子發昏,雙手隻知道機械性的傳球。再多傳兩個,再傳球給隊友,給牛島。不知不覺間,主動權已經不在他手上了,但他一點也不再去想諸如此類的事。隻要比賽還沒結束,就還有機會。

牛島,你還能繼續。對吧?

牛島調整著呼吸,身體裡的火山還在噴發。他的皮膚泛著水光,眼神卻比白熾燈更亮。他對敵人的衝鋒不會停止,正如他不會放棄追逐自己的極限。他沉默著,卻也用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揮臂、每一次扣球瘋狂地吼叫。

再來。再來!

不夠。遠遠不夠!

……

一分、兩分、二分。

……

宮野遲鈍地想,為什麼自己好像還能繼續?那是一種感知不到時間流逝,也感覺不到身體疲累的奇妙體會。隻有看著九重從身邊竄出去他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慢的驚人。於是他拚命讓自己的眼睛去捕捉那個身影,連同其他人的一起,懸著的心就突然落回實處。他再次奔跑起來。

古江忽視掉再次摔倒的痛楚,他在不久前的輪換裡拒絕了教練換人的提議,草草在雙肘上貼了膠布就重新投身這片對高個子不友好的地獄。摔倒、爬起,再摔、再起。把球交給及川。他必須做到,這是他仍站立在此的意義。

香取死死記住他要做的事。聯結、配合,和最重要的一點:相信他的後輩們。他不排斥這樣的安排

,正如他按照一傳手所期望的那樣補全青城薄弱的空隙。

鬆川盯著近堂,如饑似渴地吸取他看到的一切。他沒有像九重、牛島那樣的天賦,毅力也比不上岩泉、古江,更彆提犟起來十個九重岩泉也拉不回來的及川。他一直在思考,直到現在還在繼續。

岩泉活動著硬邦邦的關節,“哢哢。”前輩們都要到極限了,及川那家夥更是——不對,他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拚儘全力然後狠狠地輸給牛島,無數次散場都是同樣恨不得就地躺下的岩泉把兩個人吃力的拖回去。不過這一次不是他一個人,阿鷹能搭把手,謝天謝地。

及川安靜極了,和他以往的作風不同。他的命令也變成簡短的二兩個字,奇跡般的被隊友理解。大家都想贏,沒有強弱之分,沒有先後之彆。及川越是抗爭著緊繃的肌肉發出的哀嚎,劇烈的心跳飛速蹦跳,越是精神激昂。c小調第五交響曲被他指揮著,輕重緩急,恍若命運之神終於肯在此刻敲響房門。

……

27-26.

“最後一球。”

在局末,九重鷹踩過後場的白線,站上發球區。

他平靜,甚至有些刻薄地想,這就是最後了。

他享受過壓倒的勝利,也經曆過難言的落敗;他作為‘天才’被眾人所仰望,也在無人察覺的陰影裡承受天分捎帶的痛苦;他強大卻也不強大,他在這一刻跳出舞台,審視捏著排球的少年。在以後無數個瞬間他都會如今日一般審視著自己,拷問著自己——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隻會用行動去踐行這個答案。

“咻。”

球被拋向高空,承載著一整個場館的目光,經由鏡頭的轉播散發著朦朧而美麗的光暈。

他身軀蘊含的可怕力量遽然爆發,墜落的球被整隻手掌包圓,軋過球體細密的紋路,用恨不得將其磨平的勁把球劈向前方,硬生生在賽場中間開了條道!

“轟!”

自由人和主攻手不約而同的追趕著球,頭碰頭,手碰手,一同摔了個仰麵。他們的接球聲悶地讓人牙酸,瀨見追趕了兩步,絕望的發現球直接飛回青城半場,隻好退回來大吼著防守。

及川徹沒有說話,隻是背著右手在身後下達指令,於是青城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地板被隆隆的腳步壓地尖叫,活像另類的協奏。岩泉從左側助跑、宮野交叉掩護、鬆川在中場直接起跳、香取從及川背後閃出——最後是九重。他甚至現在還保持著和最開始相差無幾的衝刺速度,勢要把對手吞吃入腹!

天童的直覺失了靈,近堂的注意力徘徊在前場,大平和牧野做好後場的防守準備……他們所有人都沒想過後退!

——誰?會是誰來扣球?

牛島目光如炬,停在九重身上——然後驀地刺向前場的香取身側。

——有隻手虛弱,又拚儘全力的把球推向球網另一端的地麵。

“砰。”

牛島撲向排球。

毫厘之差。

——猶如天塹。

……

…………

聲浪驅散黏膩的空氣,場館沸騰著,咆哮著,燈光顫抖著投向大汗淋漓的少年們。

“及川!!!及川!!!及川徹!!!!”

“青葉城西噢噢噢噢!!!!”

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此刻因相同的理由歡呼雀躍,大喊著選手們的名字。

“時隔半年,青葉城西終於一雪前恥!擊敗白鳥澤,拿到了通往全國的門票!”

“雙方的每一局比賽都打的極為精彩!大比分3:1,第四局28-26,由青葉城西的一傳手出其不意的一次進攻拿下最後一分!結束了比賽!同時也結束了白鳥澤長達數年的衛冕之路!讓我們恭喜青葉城西!”

“他們用實力證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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