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臉紅心跳 金堤 12740 字 8個月前

假使,僅僅是假使,將來中國和琉球成了一個國家,大和民族成了中國第五十七個民族,琉球島成了中國的一個省,那是不是十四年抗日烈士的名號都得給取消掉呢?***是不是就該被大和民族的人剖肚解屍?汪精衛之流還算不算賣國賊呢?

真是詭譎的曆史,難以理解的曆史,說不清道不明又讓你欲說無語的曆史!

在這個世界,你隻要不影響社會的大和諧,犯些小錯,一般人也不會和你過不去;你隻要不造成嚴重的惡劣影響,一切都好商量,上級還會給你一個改過自新機會的。哪怕很多錯你犯了再犯,犯之不窮,但隻要不影響大局,領導們還是一忍再忍,頂多臭罵你一頓,聲色俱厲地警告你下次不能再犯了,再犯讓你打道回府,回家種田,滾蛋走人。但你搞不好還會犯錯,但隻要處理得當,虛心認錯,改過自新,還是會安然無恙的。領導們還是不忍心把你掃地出門,讓你掂著棍子去要飯的。

程戩幫彆人的忙多了,自然也會有失手的時候。一次他的一個開門市的遠房親戚偷偷進了一些假煙,被稽查上的人查了個正著。稽查人員不知道他是程戩的親戚,就當場開了罰單。後來那個親戚找程戩疏通關係想把查走的香煙要回來。

程戩很為難。如果沒開罰單,把被查的卷煙偷偷拿回來就是了,全當就沒發生過這件事,並不留硬傷給彆人。如果眾口一詞,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算個事。但罰單一旦開過,那就是鐵定的案件,一般情況下認栽就行了。像程戩這樣的小人物是很難擺平這種事情的。但程戩考慮著他們兩家是親戚,又是第一次求他辦事,感覺不幫這忙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就冒著風險求稽查上的人把卷煙還給了那親戚。他與稽查上的人商量好,等下次再查了假煙補他親戚這個虧空。

但不知什麼原因,這事竟傳到了李新安耳裡;李新安當即火冒三丈,大發雷霆。把程戩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好一頓臭罵。說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膽大包天到什麼事都敢做,還想不想乾了?這要是被上麵的人查到,你滾蛋走人就行了。

程戩低著頭任由李新安連罵帶數落。知道自己做了無法言說的事,不敢辯解什麼。最後隻得說領導您看這破事已經發生了,煙已還那個親戚了,我也要不回來了。那您看著辦吧,怎麼處置我都行;我絕對接受任何的處分,且毫無怨言。

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直罵是哪個缺德的王八蛋把小報告打到了李新安那裡;知道是哪一個,非得乾死他狗日的不可!

還好,李新安並沒深究這件事,隻是告誡程戩做事要動腦子,不能留什麼明顯的把柄給彆人。社會這麼複雜,關係這麼紛亂,人心叵測,有人想整你,這個小事就能把你開除,卷鋪蓋走人。你以為你是老幾呀?——你回去吧,以後做事一定要多過腦子,不能傻不拉嘰的啥事都做。

煙草係統那幾年所有的滄桑巨變,重大改革,程戩都是親身經曆,身體力行,看得真真切切,感觸頗深。

他剛進煙草公司時,被分到一個離縣城三十多公裡遠的批發部工作。當時一個縣裡設立若乾個批發部,每個批發部管理三到五個鄉鎮不等。他所在的批發部因為管理著很多油田單位,所以隻負責三個鄉鎮的卷煙銷售配送。

他到批發部上班後,所乾的工作就是隨著批發部的送貨車按家按戶地送貨。線路、客戶都是固定的,每天隻需把這些客戶送完即可。送完後回到批發部算賬、盤點庫存,然後吃午飯,輪不著值班的話就等著下班回縣城。那時候工作較為輕鬆,每天送的戶數不是太多,一般上午十二點前就能輕鬆送完。隻有送油田單位時比較麻煩一些,因為那裡人員複雜,消費也高,所需要的卷煙品種繁雜,但一般也能在下午一點鐘左右送完。

回到批發部後,隻要賬目庫存沒誤差,就去吃飯。縣公司給批發部裡配備了鍋碗瓢勺乃至其他生活用品,基本上和一個家沒啥區彆。但批發部的人很少自己動火做飯,一般都是到附近的飯店裡去吃飯。批發部裡除了主任是正式工外,其他均是臨時工,臨時工的工資又不高,那怎麼能天天進飯店呢?豈不是入不敷出?

原來批發部裡都有額外的收入,你比如賣煙箱、煙廠給的宣傳煙等諸多渠道都能得來些錢,顧住幾個人的吃喝還是綽綽有餘,不成問題。批發部裡是清一色的小夥,主任最大也才剛三十來歲,所以誰都懶得做飯。沒錢了搞些名堂弄些錢也要去飯店吃飯。吃過飯後,一般都睡一覺,看日頭偏西了,主任說兄弟們時候不早了我們撤吧。於是大家都紛紛起來收拾東西,留下看攤的外,其餘都隨車回了縣城。

那時都是典型的官商作風,賣煙的個個都是大爺,誰也不知道“服務“是乾什麼的,更不知道它的意思;就是知道也不會搭理它。他們到了商戶那裡,滿有麵子,會辦事的商戶都萬分熱情地讓他們吃雪糕喝飲料。有時這些年輕人也虛偽地擺著手客氣一下:不吃不吃,彆破費了。商戶那是不聽他們的客氣,熱情似火地把飲料打開口,硬是塞入他們的手裡。有時他們確實是不想吃,那麼多商戶都客氣地讓你吃東西,誰受得了啊?不是要命嘛!但有些商戶仍是不放過他們,會在他們離開時往車上硬扔上一箱飲料什麼的以討好他們。

禮尚往來。還有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有會無緣無故白吃人家的道理?於是那些特會來事的商戶就會受到優先照顧,緊俏煙就能多得到一些。凡是這樣大手又會來事的商戶,都是經商高手,買賣自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紅火。越是扣扣索索看東西比命還重要,光說漂亮話辦事卻稀鬆平常的商戶,買賣永遠也做不大。很多會越乾越小,不少到最後都關門大吉了。他們不懂得用有限甚至微小的代價得到撬開金庫的鑰匙——配個鑰匙得需要錢吧?哪個人會白給你一個打開財富之門的鑰匙?你光空口說白話,誰會照顧你,人家傻呀?

商戶要想多得到暢銷卷煙,他們和煙草局的上層有關係當然很好,領導一句話,送煙的就會乖乖地照顧他,不愁沒有緊俏煙賣。你沒有煙草局的上層關係,直接示好最基層這些送貨的,也能達到發家致富的目的。和他們拉好了關係,成了朋友,那他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實惠。

那時市場上除了有假冒偽劣卷煙擾亂市場外,還有一種無標煙充飾著市場。這些煙都不假,正兒八經的原廠出品。都是各個縣局煙草公司為了完成任務,會迫不得已地把卷煙降價賣給臨近的省份,最後又被商戶倒騰回來的香煙。

這種香煙雖然無標,但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煙。稽查上的人最喜歡這種香煙了,見到它們就像眼發綠光貪婪無度的餓狼一樣,撲上去就把煙統統沒收了。——這也是稽查上的同誌們賺取外快的最好途徑。把這些真煙一賣,用其它假的填補上,夠兄弟們吃上幾頓了。做得天衣無縫,又飽了口福,真的是不亦說乎。

如果某個特會來事的商戶進了這樣沒標的煙,正好點低被稽查的人查了個正著。他因為和程戩的關係已經很鐵了,就會問程戩和稽查上的人熟不熟,看看能否把卷煙要回來一些,儘量少受點損失。

程戩這人向來講義氣講得沒一點原則,又經常和這個商戶吃吃喝喝,已成了狼狽為奸的關係。他自是會暗中活動,比如偷偷給稽查上的哥們兒送點錢,或者吃頓飯,稽查上的兄弟自是心領神會,會把卷煙退給那個商戶一部分或者全部退回。

稽查上的人也不是白給程戩麵子,他們會把那些沒收的真煙通過程戩的手賣出去。搞稽查的賣無標煙不是那回事,縱是真煙也會讓人懷疑成假煙;再說風險太大,搞不好會把飯碗丟了。程戩則會把那些煙神鬼不察地賣給關係特好的客戶,並彼此心照不宣,互得利益。

程戩通過多年和各式各樣的商戶打交道中發現:縣城裡的商戶沒有農村裡的商戶實在,更沒農村的商戶大手;油田上的商戶最摳,還一根筋,斤斤計較。他們又好較真,還引經據典。你一回不給他們送煙,這些人就會搬出送貨本上印著的客戶應當享受的權利和你理論。碰上這樣的商戶,油嘴滑舌的程戩也不敢得罪他們,就解釋說上次送貨車壞了或者你家這條街上有施工的,車過不來等等諸多籍口開脫。

對這些吹毛求疵的商戶不能來硬的;硬來搞不好會適得其反。這些頑固不化的家夥假使一怒之下打了投訴電話,那就夠程戩和司機喝一壺的。

程戩就是在那個時候把酒量練出來的。雖然他與宮曉在外麵吃飯時也喝酒,但一般情況下喝的都是啤酒,而且還都是分喝一瓶,根本練不出酒量來。

但進煙草公司後,一般喝的都是白酒,而且與他打夥計的兄弟都是海量,自是帶著他就把酒量練了出來。剛開始他也喝不多,但經不住天天練,日日練,這酒量就不知不覺大了起來。

當時新陽縣城裡有個順口溜,說的是:喝酒像喝湯,這人是工商;喝酒永不倒,此人乾煙草;喝酒永不醉,此人乾地稅;再喝也不吐,此人是政府。煙草職工的大酒量,在當時也是赫赫有名,名揚於外。程戩必須向前輩們看齊,也不能落伍呀!他不喝怎能行!

那時煙廠還沒有整合,縣公司裡長年住著各個煙廠的業務員,每個煙廠的人都希望多賣點自己廠裡的卷煙,以完成上級下達給他們的銷售任務。但如想順利完成任務,他們就得經常到鄉鎮求批發部的人給個麵子,幫兄弟一把,多銷售點他們廠子裡的卷煙。

想找人江湖救急,可以,那就得給批發部的人表示一下,吃喝請客是必須的。哪有白幫的忙?

煙廠的業務員多,想請客的人就會從不間斷,源源不絕。那是走馬燈一樣川流不息、來來往往地去各個飯店吃喝也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於是乎,一些沒成色的人就因天天貪杯而喝出了不少的毛病。酒這東西,看似是白水,實則是毒藥迷湯。喝前是呲牙咧嘴地往肚裡灌,喝後是翻腸倒肚要死要活地渾身難受。人都是賤貨,非得苦中作樂,自找罪受,以酒量大為本事,為驕傲的資本。那時一提到某個人,同事們假使都異口同聲地說這人厲害,三斤兩斤不醉,還能正常開車,有本事!那是翹首稱讚,認為他特牛。但猛喝狂飲的結果就是身體出現故障,精神出現毛病,很多人以至飲酒過量而得到了“瘋子““傻子“的專屬稱謂。好一個不勝榮光!

那些飲酒成癮的人會對酒精依賴到什麼程度呢?竟到了吃飯前必須得飲一杯酒找好狀態,提好精神,才能正常吃喝的地步。如不這樣的話,連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穩,哆嗦得若篩糠,叨什麼掉什麼。有好事的同事為了拿他們取樂,進飯店後特意隻先上一盤花生米,就不上彆的菜,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看他們出洋相。哆哆嗦嗦搖晃的手用筷子夾長一點軟一點的菜還費勁得要命,一粒粒一顆顆圓球一樣的花生米想叨入嘴裡那是千難萬難,洋相出了不少,花生米愣是一粒沒吃到嘴裡。

但是一杯酒入肚後,那則不一樣了,這些人很快就能精神抖擻容光煥發起來,吃什麼菜都不在話下。

與他們這些人喝酒,你沒有真正的酒量,還真入不了他們的場子,那得靠邊站。隻要入了席,先不說什麼,大家必須同乾一杯。這一杯可不是隻有一小口的酒盅,倒滿了至少有四五兩酒。第一杯喝過,那才正式推杯換盞、哥倆好地吹著牛吃喝起來。你酒量小的,第一杯就暈暈乎乎要吐要嘔了,下邊的節目你怎麼進行下去?所以酒量小的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怕被酒量大之人的嘲笑,甘拜下風,才能不至於丟人現眼。你想逞能,那行,也大馬金刀豪情萬丈地和他們一對一地對喝就是,他喝二斤,你也喝兩斤,比著乾,看誰生猛。

那時喝酒猛、狂、狠,是社會的一大風氣,基本上哪個單位都有“四大酒仙““五大高手“式的酒中霸王。你沒兩下子,可不敢和人逞英雄比喝酒。到時候都不知怎麼爬出酒場的。

在喝酒上沒有真實本事的人,進了酒場就不敢沾一滴酒。酒場上就這規矩,你上場要麼滴酒不沾,要麼堅持到底,直到革命勝利。哪有你想喝點就喝點不喝就拉倒的道理!

假使和領導們在一起喝酒,主任、業務經理、局長依次輪番給在坐的諸位倒酒,這種時候,你再不能喝也得硬挺著喝。倒酒的官職一個比一個大,喝了老五的,你敢不喝老一的,那你還在不在這個單位混?你敢在局長經理麵前當個孬種?還想不想他們照顧你了?那時候酒場上好說:喝酒看工作。你連點酒精就降不住,還能把工作乾好?誰相信!

為了工作,為了不當慫種,領導們的敬酒你就得談笑自若小意思地一口乾了。那乾的可不是一小口,都是最低的三兩二兩。假使縣公司的每個領導都參與的場合,比如年底慶功會,一個一個地接連出場敬酒,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是表現自己的場合,誰敢誰願意偷偷離場?再不能喝也得咬牙堅持,硬挺。所以年底慶功宴上被喝進醫院輸液若乾人,都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的常事;喝得酩酊大醉找不著北的大有其人;醉得不省人事暈暈乎乎地撞上電線杆、樹乾的不在少數;被摔得鼻青臉腫、門牙飛出都不是稀奇事。

有一次程戩也喝得人事不知,本來是想回自己家的,誰知竟跑到了宮曉那裡,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第二天醒來他還好奇地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宮曉罵他說你醉得像個死豬一樣,竟也能找得著回來的路,夠神奇的!以後再沒命地喝,看不收拾你!扇死你!

(本章完):,,,85982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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