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性質高昂,黎枝聽得雲裡霧裡,還要隨時點頭附和。
畢竟劉嬸平日對她多有照拂,對李檀自然也隻能耐著性子,不好說彆的。
隻是她有些餓了,想著柴房鍋裡的包子和雞蛋,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檀嘴上說還覺得不痛快,又拿著茶杯給她示範,他將杯子遞到她手裡,示意她拿住茶杯。
他正要伸手握住她的手,教她怎麼沏茶,院子裡拴著鐵鏈子的大黃狗,突然狂吠起來,朝著他撲了上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李檀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大黃狗咬住了腿。
它的牙又尖又利,下口毫不留情,卻是直接將鋒利的犬牙紮進了他的小腿肉裡。
李檀嗷的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黎枝怔愣了一瞬,連忙上前抓住了斷了半截的鐵鏈子,將大黃狗拖回了狗窩裡拴好。
“狗鏈子不知怎麼斷了……”她有些慌亂,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檀哥你沒事吧?”
李檀一把推開她,疼得五官扭曲,也顧不得跟她說話了,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恨不得躲得那狗遠遠地。
黎枝想要追上去,卻聽見身後房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裴名拄著拐棍走了出來:“把門閂上。”
她愣了愣:“可是……”
他淡淡問道:“或者,你想讓我陪你一起去?”
黎枝站住了腳。
就算他是好人,她家裡憑空冒出一個男人,她該怎麼對劉嬸和李檀解釋?
她低著頭道:“劉嬸會生氣的。”
劉嬸將李檀當作命根子,他就這樣跑回去,腿上還被狗咬出了血,一會劉嬸肯定會來找她。
裴名像是沒聽到似的,坐在院子裡:“去做飯。”
黎枝揉了揉肚子,確實有些餓的難受,便轉身進了柴房。
她預料得果然不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劉嬸就找來了。
劉嬸倒不是要為難黎枝,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黎枝願意的,要怪就怪院子裡咬傷了李檀的狗。
這樣的惡犬,她必須要處置掉才行。
要不然,李檀下次再來黎枝家裡,說不準那惡犬還會攻擊李檀。
劉嬸在院子外頭喊著黎枝,但裴名早就在柴房門口設了結界,黎枝在柴房裡什麼都聽不見。
他拄著拐杖走到院門口,將門閂放下。
劉嬸一看見裴名,先是一愣,而後皺起眉來:“你是誰,怎麼會在黎枝家裡?”
裴名懶得跟她多說,他抬眸看了一眼劉嬸身後的李檀,冷著臉道:“你懂茶道麼?”
他從小學習茶道,第一次聽說龍井、碧螺春是白茶,還有什麼存放年數越久的茶葉,味道越醇香。
隻是彈指一揮,打斷了拴狗的鐵鏈,而不是親自動手,已是對李檀的恩賜。
李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盯著他道:“你不是劍宗裡的人,你是誰?”
裴名對上他的視線,眸光微沉:“忘了這一切,往後再不能踏進這院門半步。”
話音落下,有一道瑩光從李檀眉心滲出,這是神仙府的契約。
與凡人定契,根本不需要得到對方同意。
他抹除了劉嬸和李檀這段被狗咬傷的記憶,結契後,隻要李檀再靠近黎枝的院子,就會承受萬蟲蝕骨之痛。
裴名砰的一聲將院門關上,眸色微寒。
他告訴自己,抹除記憶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並不是因為怕黎枝被劉嬸為難。
至於結契,那純屬是因為不想再看見李檀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胡扯些莫須有的‘茶道’。
跟李檀對黎枝不懷好意,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裴名揮手撤下結界,坐在院子裡,像是未曾見過劉嬸和李檀一般。
待黎枝端著一碗麵條走出來,便擺在院子中的木頭桌子上,拿出李檀捎來的雲片糕,遞給了裴名:“你嘗嘗。”
他看著糯米紙包著的方形物什:“雲片糕?”
她點點頭,捏了一片雲片糕放進嘴裡,然後便沒再碰雲片糕,小口吃起了麵條。
裴名沒有吃雲片糕。
他隻是看著那雪花似的,白如凝脂般細膩的糕點,抿了抿唇:“我不吃。”
黎枝咬斷了嘴裡的麵條,抬起頭看著他:“大哥哥,你也覺得雲片糕太甜了?”
裴名沒有說話。
他嗜甜,從小就喜歡吃甜食。
但自從宋鼎鼎在海島不辭而彆的那一次,他撞破了天君和龍族公主的秘密,被關進地窖裡後,便再也沒吃過甜食。
他瞥了一眼糯米紙裡包著的雪白色雲片糕,垂下的睫毛輕顫:“甜麼?”
黎枝點頭:“甜得牙疼。”
裴名抬手撚起了一片雲片糕。
所以,便是因為甜得牙疼,宋鼎鼎才不喜歡吃雲片糕嗎?
他微微失神,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她問道:“你長大以後,想嫁給什麼人?”
他光顧著將李檀趕走了,卻也沒問她一句,喜不喜歡李檀。
不過,裴名覺得,她還是個女娃娃,應該不懂什麼這些繁複瑣碎的感情。
本就是隨口一問,黎枝卻認真思考了起來。
良久,她偏過頭,看著他道:“我想嫁給城裡豬肉鋪的榮哥哥。”
“豬肉鋪……”他挑起眉,神色略微遲疑,緩緩道:“榮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前方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