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格。”亞度尼斯輕聲說,“你給得太多了。”
信息的交流戛然而止。那團光輕輕跳動,托尼驚慌失措起來,他從那巨大的光團所給予的全知、全能、全視中脫離出來,那種失去所帶來的痛苦讓他幾欲發瘋。
他剛剛接觸到的是什麼宇宙的儘頭嗎傳說中的十維一個奇點
托尼開始憎恨自己的**。他知道正是因為這具低劣的軀體無法承受太多才讓亞度尼斯製止這場交流,理智上他知道這應該停止了,可是那麼多的知識那麼完美的智慧
淚水帶著血液從他的眼中落下來,沾濕了亞度尼斯雪白的手套。
那光團漸漸隱去了,他也從半漂浮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他恍惚又貪婪地注視著亞度尼斯,忽然警覺“我會記得這些嗎”他急促而又響亮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要清洗我的記憶,不,你不能”
在托尼來得及做出反應前,亞度尼斯退後兩步,將手輕輕搭在馬鞭上。
“所有接受過我的訓練的士兵,都不能再被任何手段改變心智。”亞度尼斯說。
托尼在強烈的眩暈和作嘔感中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他匆忙扶住了桌子,而亞度尼斯隻是看著他,一語不發,更沒做出任何試圖攙扶或者幫助他的動作。
“你”托尼說,想問亞度尼斯是怎麼上的樓有沒有被人看到,可在提問前,他隱約想起來他之前已經問過這問題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記憶變得有些模糊。
“你的臉色很差。”亞度尼斯說,“少做實驗,多休息,有任何疑惑,你都可以打我的電話。”
他又問托尼“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這身製服
托尼被噎住了,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亞度尼斯糾纏於這個問題。他焦躁地翻著白眼說“我不喜歡”
亞度尼斯說“你喜歡。”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答案為什麼還要問我這個問題”
亞度尼斯沉靜地注視著托尼。
托尼沒能抗住,他投降了“好,亞度尼斯,你贏了,我喜歡。”
亞度尼斯側頭看著他,說“我知道。”
他轉身從門口離開,托尼趕緊追了上去“先彆走,我讓你過來不是為了和你聊天的,我研究了你留下的那些組織,確實找到了變種基因,但這些基因失活太快”
亞度尼斯停下了腳步。他微微側頭,看著托尼“夠了。”他說,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命令道,“停下來。我不喜歡成為你的實驗品,霍華德的事情不會在你的身上重演。”
巴恩斯在電梯裡撞見了亞度尼斯。
他的教官看起來依然和多年前一樣,鮮亮,冷淡,把製服穿得看似服帖,實際上這一身衣服根本就不配套。教官的白手套被摘下來塞在口袋裡了,他隻有在訓練結束以後才會摘下手套,用手指輕輕梳理受訓士兵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同對方說話,安撫對方的情緒。
巴恩斯戰栗著僵在原地。
亞度尼斯掃了一眼他,了然地說“九頭蛇的洗腦破壞了你的記憶。”
當他做教官的時候,他幾乎隻采用過同一種方法訓練士兵。他向對方施加強盛的**,摧毀對方的理智,再將對方仔細修複。
亞度尼斯曾經細致地碾碎巴恩斯,又同樣細致地拚湊好他,但由此所構造的精妙平衡被九頭蛇粗魯地打破了,那些被隱藏在意識深處的記憶混亂地充斥在巴恩斯的心智之間,亞度尼斯驚訝於巴恩斯竟然看起來還算不錯除了太蒼白以外。
“教官。”巴恩斯低聲說。
他注意到白手套的一角是豔紅色的,那些血跡來自於誰托尼嗎
“他很好。”亞度尼斯說,“他的頭腦和智慧都獲得了最大程度的啟發。”
就像霍華德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這次亞度尼斯沒有說話。
電梯在負層停下,亞度尼斯走了出去,巴恩斯立刻跟上了。他一路跟著亞度尼斯走到了亞度尼斯的停車位前,而後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上車。
亞度尼斯打開了車後座的門。
巴恩斯如釋重負,他坐進車中,但亞度尼斯卻沒有去開車,而是跟著他坐了進來。
一種荒謬的期待從巴恩斯的心底浮現出來,他張大眼睛,仿佛置身於寒流,亞度尼斯溫熱的手放到他的脖頸上,這絲毫無法令他感到安慰。
九頭蛇的折磨和摧殘已經相當絕望,可那遠遠比不上教官所給予的區彆隻在於九頭蛇的折磨他絕不想再回憶哪怕一次,而教官
熟悉的溺水感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