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北轉學單。
看見門口江行澤刹那,李主任眼睛一亮:“江同學,你終於來了,我還想著找你商量最近市裡計算機競賽……”
江行澤笑著打斷他話:“李主任,最近我們年級學生會有人轉學麼?”
“你怎麼知道……”
李主任微詫。
但江行澤卻沒有半分開玩笑意思,那雙眼眸闔黑空冷,暗像要把一切光芒吞噬殆儘。
像是深深壓抑著什麼。
但一眨眼,江行澤嘴角又掛上溫柔笑。
像是剛才那瞬間流露情緒隻是錯覺。
思量片刻,李主任還是小聲道:“你先彆往外麵說,三班宋昭可能會轉去陽北……”
“原來如此,那我隻有一個問題,”江行澤彎唇,“轉去陽北這件事,是他自己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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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半天假,宋昭攥著那張轉學單去了秘密基地。
拿出鑰匙開了門,他把毛巾浸水搭在眼睛上,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陣痛。
旁邊有腳步聲,宋昭沒去搭理,直到有人用手指輕輕碰到他太陽穴。
宋昭扯掉毛巾,他翻身製住對方身上。
但奇怪是,對方就這麼任由他動作,絲毫沒有要抵抗意思。
“昭昭,好久不見。”那人說。
見鬼,周肖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見宋昭驚疑不定眼神,周肖嶼淡淡道:“我說過了,我永遠會原諒你一切。”
“尤其是你馬上要轉來陽北,照顧新同學不是我應該做事情嗎?”
“是你安排?”宋昭不可置信。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你們學校李主任家裡欠了高利貸,他走投無路時候遇到了我。我告訴他,我可以抹除他所有欠款,前提是他幫我一個忙……搜集你打架證據,表麵卻放任自流。”
“等到合適時機,他唯一要做就是把那張轉學通知書交給你。”
宋昭氣笑了,他當著周肖嶼麵把那張紙撕成稀巴爛。
“你以為你讓我轉我就會轉學,你也想太美了吧。”
周肖嶼卻像是毫不意外:“所以你不顧那些朋友了麼?”
宋昭微愣。
隻聽周肖嶼語氣很淡:“比如周曉妹妹需要移植腎臟,他們家已經等了半年……如果這時突然聽到□□不匹配消息會怎麼辦。”
“我說會給他妹妹一個健康腎臟,而作為代價,他會攛掇所有人背叛你。”
“還有你那個勢利母親,你以為我忘了過去是誰拆散我們麼,”周肖嶼繼續道,“你不想我對她做出什麼事情吧……”
宋昭一拳頭猛地砸在他高挺鼻梁上,“周肖嶼,我殺了你!”
“你不會,昭昭,”周肖嶼擦過鼻間血,神色詭異,“你不敢。”
“你有朋友,有家人,這裡有你珍視一切……所以你會聽我,對麼?”
宋昭垂落兩側手顫抖著。
“不過作為這一拳代價,你還要再做一件事。”
“那個叫江行澤人喜歡你,對吧,”周肖嶼眸中閃過詭譎,“那我就要讓他親耳聽到被拒絕感覺。”
“我要你親口對他說你要轉學去陽北……然後來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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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宅邸安靜。
偌大胡桃木桌旁,宋昭垂著頭,手放在膝蓋上,他聲音發悶:“我沒想到你會主動找我。”
“禮尚往來。”
江行澤原本懶散撐著下頜,聽見宋昭說話,他背脊瞬間離開椅背。
那雙黑色眼眸從未有過晦暗。
“禮尚往來,”他笑,“畢竟前幾天剛在你家吃過飯。”
“現在這個關頭你還敢來找我啊,”宋昭避開對方視線,“你沒看論壇那篇帖子麼,他們說我有暴力傾向,這是病。”
“你有病話,那我早就病無可救藥了。”江行澤漫不經心答道,“論壇帖子我會處理。”
“……”
宋昭領子裡彆著小型話筒,此時他們所有話都能讓周肖嶼聽見。
他悶頭喝酒。
“之前回答呢。”江行澤突然問。
宋昭差點摔下去,他訕訕笑道:“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
“那天晚上和你說一切,都是真。”
宋昭強作鎮定道:“其實吧,咱們學校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你,像是校花喬瑤,明戀你三年了,一中人儘皆知……”
“所以是拒絕意思了。”江行澤輕聲問,“對吧。”
端坐於席間江行澤鴉黑長睫微斂,看不清眸中神色。
他此時穿著熨帖襯衫,袖口微挽,手臂線條流暢,卻勾勒出一股斯文優雅無害。
是了,今天放學江行澤來邀請他時候,也笑這麼無害。
但和對方視線交彙瞬間,宋昭卻瞬間升起想要逃跑衝動。他猛喝幾口酒,險些被嗆到。
“慢點喝。”
不知何時江行澤走過來,耐心撫過他背,力道溫柔像是在安撫噩夢中驚醒孩子。
但那雙眼眸神色卻讓人毛骨悚然。
“……好點了麼?”江行澤問,然後又耐心為他倒酒。
高腳杯中酒液折射出璀璨光芒。
宋昭皺眉。
今晚偌大江家宅邸內所有傭人都不在,就連宮鶴也不在。
不對勁,今晚相當不對勁。
江行澤聲音微啞,眸色比杯中酒液還要深邃:“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去辦公室時候,碰巧遇到李主任。”
“他提到咱們年級會有人轉學。”
撫著背脊手掌微燙,宋昭不自在避開,同時感覺額頭泛出一層薄汗。
他頭有點暈。
“江行澤,你去幫我……”拿點果汁。
宋昭想這麼說,卻發現自己嗓音膩如同撒嬌。
他不知道身旁江行澤不動聲色凝視著他。
等宋昭那雙眼眸中泛著點瀲灩水光,臉上泛起薄紅。甚至手都快拿不住叉子時候,江行澤無聲笑了一下。蹲下,撿起他掉落在地叉子。
“關於轉學事情……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麼?”江行澤輕聲問。
“是我,我要轉去陽北。”
被耳旁氣息燙了一個激靈,對方距離和他太近。宋昭使勁用手揉著太陽穴,他艱難地說:“因為種種原因……”
“什麼原因?”
“是周肖嶼他……”領口錄音器硌了他一下,宋昭突然清醒,“江行澤,你在做什麼?”
不對,那杯酒有問題!
“果然啊。”江行澤似笑非笑。
下一秒,宋昭猝不及防被對方按住手腕。他腰一軟,不由得向後栽倒,被江行澤托住才不至於後腦著地。
身下地毯柔軟,被江行澤輕鬆扣住雙臂感覺憋屈。被酒灌上頭,宋昭抬腳就踹:“江行澤,不管你怎麼說,老子就是要轉去陽北……”
他還想著錄音事。
“真該罰啊。”江行澤唇角笑容消失。
像是第一次見麵粗暴,他周身散發著戾氣。他挽起袖口,修長指尖滑過宋昭頸間。宋昭一顫,卻看見對方指尖夾著什麼。
“還是通話狀態。”江行澤輕聲說。
接著他把小型話筒遞到宋昭嘴邊,他慢條斯理道:“那邊是周肖嶼,對麼?”
宋昭隻能乾瞪眼。
他被按在地毯上,嘴唇微啟,氣息帶著微醺酒氣。此時狼狽像是被強行拖出水魚,鮮嫩多汁。而對方是手握刀叉獵食者,正猶豫從哪下嘴。
“說話。”江行澤捏了捏著他雙頰。
宋昭氣狠狠咬他一口。
江行澤卻也不惱,盯著冒血珠指尖,他彎唇:“昭昭,你有失去過什麼重要人麼?”
他指著胸膛,笑溫柔:“這裡會空一塊,人會變得偏執,無法再忍受失去感覺。俗稱有病。”
有什麼冰冷東西桎梏住他右手腕。
咫尺間少年聲音暗啞,欣喜卻像終於把渴望已久事物擁入懷中。
“昭昭……你不該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