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上前,跪在她腳邊,小心翼翼的給她捶腿,不敢輕了,也不敢重了。
蘇雲溪便閉著眼睛,靜靜的出神發呆。
她在想方才康熙說崇嬪做的極好的樣子,他的心思,她素來是猜不透的,他不是那種可以拿捏的人,你隻能將自己的風華展現給他,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最後做主的還是他這個人。
但是他可真冷漠,前些日子喝大了,還克製著發狠說要弄哭她,轉臉就能把她立成所有人奮鬥的靶子。
哥哥流批。
她麵無表情的想。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是她就要把這瓜扭下來,甜不甜的不大重要,扭下來之後,她也不一定真的要吃。
等到晚間康熙來的時候,蘇雲溪的表情又變的軟濡可愛。
微微斜過來的眼神,脈脈含情,嫵媚又撩人。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輕聲笑罵:“是個傻的。”
蘇雲溪也不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想了想,又雙眸亮晶晶的再親兩次。
“傻了才愛您呢。”她隨口胡謅。
康熙被她鬨的有些癢,又擔心不小心傷到她,隻得用雙手緊緊的掐住她的腰,一邊躲著她,一邊輕聲道:“慢些。”
她毫無懷孕自覺,行動自如的樣子,看的他心驚肉跳。
“乖一點。”他警告。
然而蘇雲溪就喜歡踩著他的底線跳舞,一會兒乖一會兒不乖的,鬨的康熙心累。
他板著臉來唬她,她也不當回事。
見他真的麵沉如水,不高興了,就踮起腳尖湊上來親他。
粘人粘的一塌糊塗。
康熙捏了捏她軟溜溜的小臉,不禁在心裡想,這麼一個蠢東西,他若是不護著些,怕是分分鐘就被沒了。
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沒有這一茬,他不曾想立個牌子擋什麼,故而也沒有這麼個人在。
而如今,他聽說米思翰的小閨女,被養的嬌蠻跋扈,便想著,在他懶得搭理後宮三千的時候,叫她擋一擋,左右她這性子,也不可能怕事。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聽順利,她囂張的能把高位妃嬪得罪個遍。
後來長大了,吃虧吃多了,會裝了,麵對彆人欺負的時候,會可憐巴巴的紅了眼眶。
康熙想著她撒嬌癡纏的樣子,想著她輕喘微微,淚光點點,修長白膩的手指難耐的抓著床單。
再想到她也會柔順的坐在床上,吃著彆人。
康熙光是想一想,目光不禁就冷透了,他麵色駭人的看了一眼肌膚瑩白如玉的崇嬪,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蘇雲溪正閒閒的撥弄著珍珠耳璫,轉眼就見康熙抽回摟著她的胳膊,一臉陰沉的走了。
她有些莫名,仔細複盤一下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發現她不光什麼都沒做,甚至還親了他好幾口。
發現不是自己的問題後,她便安安穩穩的坐著。
倒是金釧嚇的眼淚都出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萬歲爺這幅樣子,跟要吃人也差不多了。
“娘娘,這、這……”她有心想勸,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若是娘娘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也叫人有個方向,但是方才的情況,滿屋子奴才都看著呢,娘娘一動未動,之前也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惱了。
“突然就惱了。”蘇雲溪蹙起眉頭。
不光金釧想不明白,她也想不明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麵對康熙,她頭一次有一種無力感,這大豬蹄子腦子裡都裝的是什麼。
果然能夠被史書記載為‘千古一帝’的人,都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無事。”她打著哈欠起身,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見夜已經深了,便直接洗洗睡了。
而回去重新坐在禦案前處理政事的康熙,心情也不複穩定。
方才想的有點多,但是當你坐下來,周遭隻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想的就更多了。
崇嬪能夠影響他心情了,這樣不好。
康熙是一個很克製的人,當發現這樣不成的時候,他的情緒迅速抽離,讓自己投入到政事裡麵去。
果然這樣以來,他的心情就平定很多。
“崇嬪呢,睡了麼?”過了一會兒,他問。
梁九功躬身,低聲恭謹回答:“回萬歲爺的話,娘娘已經歇下一刻鐘了。”
“朕回來多久。”
“一刻鐘。”
兩人的對話一前一後的落下,康熙看了一眼二樓,緊接著批自己的折子。
崇月向來沒心沒肺,若是熄燈了,這會兒估摸著早就睡著了。
然而一忙,就忙了半個月。
等他回過神來,想起來自那日拂袖而去之後,尚未關注過崇嬪,便起身往二樓去,誰知道剛轉過樓梯,就能聽到笑吟吟的軟濡聲音。
“大郎~”
“大郎~”
這是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是教的,顯然崇嬪是學的那個,學的有些不大像,尾音不夠婉轉,卻足夠勾人了。
等他轉過來一瞧,忍不住氣笑了。
他方才還在想,若是崇嬪擔憂的吃不下飯,清減了,他就多賞點東西寬慰她的心。
誰知道她笑的開懷,小臉圓潤瑩白,氣色很好,那白裡透紅的小臉一瞧就知道主人心情不錯。
聽見他的聲音,對方雙眸亮晶晶的望過來,甜笑著道:“臣妾給萬歲爺請安,您萬福金安。”
她顯然玩的極高興,說起話來,還帶著絲絲甜笑。
康熙緩了緩神色,皺眉看向一旁的優伶。
“怎的叫她來了?”
蘇雲溪見春令臉色發白的跪下,便笑吟吟道:“跟她學點東西。”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康熙。
合著她是一點都沒閒著。
上書房要去,日講官的課要去,老翰林的課也沒少。
私下裡還夾了女課。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揮揮手示意叫她出去,春令還未出門,蘇雲溪便當著康熙的麵,再次伸手,揉碎了春令的唇脂。
那微微暈染開來的色澤,令春令瞬間活色生香起來。
“好玩?”他問。
蘇雲溪往他懷裡一窩,可憐巴巴的回:“臣妾想您了。”
“臣妾愛您。”
“臣妾滿腦袋都是您。”
她表白三連之後,還掂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康熙不知道什麼叫,愛我的話你全說了,但是愛我的事,你一點都不做。
但他聽著崇嬪說這些,心裡就有些不得勁。
原本他也篤定,崇嬪是愛慘了他的,但一彆半個月,兩人一個一樓,一個二樓,生生沒碰上麵,焉能叫人不奇怪。
見麵之後,又是想他愛他腦袋裡全是他。
康熙皺了皺眉,托著她臀部,叫她在他腿上坐的安分些,這才審視的看著她。
她的眼神很清澈,像是一汪清淺的溪水,清淩淩的,你但凡低頭看一眼,就能清晰的映出你的身影。
脈脈含情。
康熙一時拿不準,她是天生一副桃花眼,看誰都深情,還是她真的愛慘了他,毫無保留那一種。
還沒等他看出什麼,就見崇嬪的臉頰,越湊越近,漸漸的有玫瑰幽香味包裹上來,一點點的侵入他鼻端。
蘇雲溪故意停在他最近的地方,好像鼻尖輕輕一晃就能挨在一起,這是一個非常曖昧的距離,她卻偏偏不再動彈。
兩人都知道,但凡有一人撅一下嘴,這唇便能貼在一起。
然而兩人都倔強的沒有動作。
呼吸交纏。
蘇雲溪目光脈脈的看著他。
不能□□攻擊,但是她有眼神殺。
但是她沒有等來吻,康熙要比她想象中更能克製許多。
就見他慢條斯理的看著她,眉眼不動,好似從表情中,隱隱的能看出幾分就這就這的意思。
蘇雲溪輕輕一笑,小幅度的舔了舔唇瓣。
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過,快的叫人看不清。
康熙麵無表情。
卻偷偷的敬了禮。
蘇雲溪悶笑一聲,他既然給了台階,她順著也就下了,往前湊了些許,直接吻上那唇。
她被冷了半個月,將她最後一絲旖旎打碎。
康熙頭一次被動接吻,那種感覺非常新奇激烈。
待兩人唇分,他尚未問為何她這般主動。
就聽崇嬪道:“這些日子您忙,臣妾想您想的緊,又想著不能打擾您。”她可憐巴巴的蹙起細細的眉尖,輕聲道:“臣妾想抱抱你,想跟您摟著睡,想聞著您身上的味道,想跟您一道吃飯。”
她依賴的在他肩窩蹭了蹭,抬起水潤潤的雙眸,不閃不避的望著他。
那裡頭是萬千情誼,是堅韌的蒲草。
康熙看了一會兒,麵色如常的捏了捏她的臉,認真道:“朕忙。”
有了解釋,蘇雲溪不管真假,都一臉信了的表情,坐在他懷裡膩了又膩,就連泡腳,也要湊一個盆子。
她嫌燙,就自己用自己的水泡一會兒,等水溫差不多了,再來跟他擠一個盆子。
那玉足小巧玲瓏,瑩白如玉。
微彎的足弓弧度也好看極了。
康熙看了看,便彎腰捉住那腳,握在掌心比了比,笑道:“人生的小,就連腳都是小的。”
蘇雲溪想了想,認真道:“臣妾還在長個子呢。”
這也是說不準的事,畢竟她今年不過十八,再長那麼一星半點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運氣好,再猛一竄,那就更厲害了。
聽到她說長個子,康熙呼吸一滯,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禽獸來。
他握了握拳,感受到現在的力量,那股子彆扭才散去。
兩人洗完腳,他便握住她的腳,認認真真的給她擦拭,就連腳趾頭縫,都要掰開來慢慢的擦。
她腳生的好看,那腳趾下麵的肉珠也白嫩圓潤,好看的緊。
康熙伸手捏了捏,這才將她腳塞進被窩裡。
原來他還會給人擦腳。
蘇雲溪十分感動。
然後閉上眼睛睡著了。
康熙想著兩人一彆半個月,想必有許多話說,他在想,若是等會兒崇嬪又撒嬌癡纏,他該怎麼拒絕。
然而一回頭,她呼吸綿長,睡顏恬靜。
顯然是不打算跟他聊什麼,也沒有準備一肚子話。
“缺心眼的小傻子。”他笑罵。
多好的機會,跟他說說話,訴訴情誼,到時候他也多些憐惜不是。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她這般不糾纏,著實叫他又鬆了口氣。
但隱隱的還有些幾分悵惘,想叫她更粘人一些。
等到第二日睡醒的時候,蘇雲溪看著金釧笑眯眯的圓臉蛋,還有些茫然,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上萬歲爺來了。
照常的吃吃喝喝,她是一點都沒變。
“傳召春令。”她道。
而乾清宮的小太監去的時候,春令正在用早膳,聞言趕緊放下筷子去洗漱。
一旁的嬤嬤含笑遞過來一個荷包,想要問什麼,然而小太監隻是笑,什麼都不答。
但是嬤嬤心裡高興,昨兒春令回來的時候,那小嘴紅紅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春情,就算是沒有被幸,那親親抱抱必然少不了。
這樣就成,凡事也不能一蹴而就。
她高高興興的捧著春令,笑道:“你呀,有了好日子過,嬤嬤就放心了。”
春令細聲細氣的應下,一雙含煙帶霧的大眼睛就這般望著嬤嬤。
她心裡明白,嬤嬤覺得她要得寵了,這才願意哄著她,捧著她,若是她不能得寵,那嬤嬤就會重新把她壓下去,換旁的姐妹來。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過這麼順心的日子,她有些舍不得。
不敢告訴眾人,自己並未侍寢。
當眾人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曖昧的時候,都覺得她已經成事了,甚至攏住了萬歲爺的心。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來傳喚她的,向來隻有崇嬪一個,並無他人。
至於萬歲爺,她也就偶然得見一麵,從未曾有過近距離接觸,萬歲爺的眼裡,壓根就沒瞧見過她。
看著嬤嬤喜氣洋洋的樣子,她什麼話都不敢說。
這嬤嬤和嬤嬤之間,也是要彆苗頭的,而如今她出頭了,這教坊司裡頭,嬤嬤的地位便不一樣了。
若是說出她沒有得寵的事實,不光她不好過,就連嬤嬤都不好過。
收拾的嬌豔如花,這才跟著小太監一道往乾清宮去。
路上她看到很多眼神,有豔羨的,有嫉妒的,有想要取而代之的。
隻是她垂頭彎腰,星點表情都不敢露。
等到了西側間,就見崇嬪正坐在窗前讀書,手中捧著書,逆著光望過來,宛若神女。
那股子慢條斯理的氣度,就不是她能有的。
她麵對崇嬪的時候,隻有深深的自我卑賤感,哪裡敢跟她爭寵,將她拉下來。
男人又不傻,什麼是好東西,什麼是壞東西,還能分不出來了。
“你來了,坐吧。”蘇雲溪態度很好,笑吟吟的讓了座。
金釧搬來一個小繡凳過來給她,春令誠惶誠恐的謝了恩,不敢坐踏實了,隻坐了一點邊角。
她在嬤嬤跟前都沒有坐的資格,在娘娘主子麵前,那更是應該五體投地的。
在優伶中,當著萬歲爺這些爺們的麵,她們自然有一種行動標準,怎麼能展現女性魅力怎麼來,而反之則不然,怎麼謙卑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