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溪險些沒有憋住笑, 她看向康熙,就見對方唇角微翹,顯然也心情愉悅。
她看著康熙, 就想起來先前看的一個段子, 不禁笑了笑,垂眸沒有說話。
“唔。”康熙慢條斯理的品了口茶,驕矜道:“李生眼光不錯。”
話是這麼說,他看向李生的眼神, 也跟著柔和了些許。
李生也憋著笑,一臉認真的點頭:“是。”說起來竟英年早婚了, 如何不叫人扼腕歎息。
兩人又聊了幾句,用過一頓飯之後,康熙已經將李生了解的七七八八,前世的時候, 沒見過這麼一號人,但這人不錯,倒是可以著重培養。
等過了一會兒, 康熙便直接道:“爺二人要忙,你先去吧。”
李生也不是這麼沒有眼色的人,知道是對方的夫人之後,頓時不再接觸,而是直接起身。
他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的, 這多好的人啊, 竟然是旁人的夫人, 瞧著年齡差這麼遠。
一朵鮮花, 彆在了牛糞了。
李生一臉感歎的離開了, 蘇雲溪瞧著他離去的背影, 也不敢多說什麼,而是直接端著茶盞,開始說旁的:“今兒出來玩,還挺好玩的。”
然而這話,又捅了康熙的肺管子。
他冷哼一聲,不虞道:“若不是出門一趟,朕竟不知,你如此受歡迎。”
康熙眼睜睜瞧著,她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立著,這小姑娘小夥子都跟瘋了一樣往她這來。
有這麼個勁頭,做什麼不成。
“都是萬歲爺……”襯托的好。
蘇雲溪學著李生的樣子,將話頭咽下,轉而說起旁的來:“您威勢重重,高不可攀。”
康熙冷哼一聲,這招數用一次的時候有用,第二次的時候,就不管用了。
兩人用完膳,又歇息了一會兒,這才施施然的往外走去。
這一次出來也沒有什麼目的,隻漫不經心的在外頭溜達,看看民生,看看環境。
經曆一波小可愛之後,蘇雲溪覺得,自己是東北鐵嶺上,最靚的那隻狗熊。
她看了一會兒街邊的小攤,就有些興致缺缺,畢竟自古以來,都沒有什麼區彆。
等進了銀樓的時候,她眼前一亮,著實有些興奮。
不管怎麼說,這能夠買東西的時候,哪個女人能夠不心動,然而等進去逛了一圈之後,她才發現,她高興早了。
這宮裡頭的工藝,都是一等一的好。
民間手藝相對比而言,相對來說,就沒有那麼精致了。
她看了一圈,表情淡淡。
掌櫃的見多了女人,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女扮男裝,見此極力推薦,都說這個好那個好的,推了一會兒,見她麵色平平,就開始認真打量。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登時嚇一跳。
瞧著不過平平,但是那上頭繡的暗色雲紋,瞧著都特彆的不一般。
掌櫃的暗自猜度,這夫人的身份,想必比身上的衣衫還要尊貴。
故而不拿下頭的常品來,而是拿出鎮店的珍品,一邊隆重介紹,卻仍舊見那夫人眉眼平平,一點反應都沒有。
康熙也不大看的上眼,他皺了皺眉,隨意的指了一個玉鐲子,叫掌櫃的包了,就牽著崇妃的手一道往外走。
掌櫃的一看,他指的是最好的,心裡便有數了。
這兩位,是識貨的。
蘇雲溪瞧著那通透的水色,跟她宮裡頭禦賜的比不得,但放在外頭,想必也是好東西了。
她隨手套在手腕上,側眸望過來,笑道:“這還是您頭一次給臣妾買東西呢。”
確實是第一次,往常的,他頂多吩咐一聲,就有宮人趕緊奉上。
甚至連樣子都沒有見過。
康熙摸了摸鼻子,有些詫異:“你喜歡這個?”
蘇雲溪想了想,她也不是很喜歡,隻不過第一次比較特彆罷了:“禮輕情意重,又是頭一次。”
見他明白的點點頭,她就當這一茬已經過去了。
誰知道康熙覺得她喜歡,見著什麼,隻要她多看兩眼,便儘數買了回來。
“臣妾隻不過隨便看看。”她道。
要是再不攔,這馬車就要裝不下了。
康熙含笑牽著她的手,在眾人在冤大頭的目光中,輕笑著道:“朕樂意。”
瞧著她勾起唇角,露出愜意的微笑,花這麼一點銀子,根本算不得什麼。
蘇雲溪便不再勸,這點錢,她也沒看在眼裡,難得出來一趟,這多買點東西,也當時散散心了。
兩人出來的時候,這兩手空空,回宮的時候,單又多了一輛馬車來拉。
她原本想著,給宮裡頭的姐妹也帶點禮物,被康熙給攔了,他直接說的明白,這出宮之旅,隻能瞞著,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猜到歸猜到,但是直接說出來,就有些不大好了。
蘇雲溪點頭,心裡有些遺憾,她還想給太皇太後、皇貴妃等帶點小禮物呢。
反正都是康熙掏錢,她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等兩人回宮之後,天色已經擦黑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偏偏這天色已晚。
“今兒臣妾很高興。”蘇雲溪雙眸晶燦,直直的望過來。
康熙捏了捏她的臉,沒說什麼,直接回了乾清宮。
白日逃掉的事務,這晚間都要一一還回來。
蘇雲溪回去就洗洗睡了,難得在外頭玩這麼久,她有些困倦,隻是睡夢中,也是坐在馬車上到處晃悠。
外麵的世界,和宮裡頭比起來,實在是太過璀璨迷人。
她出去一趟,這心也跟著留在了外麵。
接下來的幾天,人都快忙成重影了,要跟各宮的聯絡感情,這公主阿哥要賞,低位妃嬪要賞,這翊坤宮的奴才,要給恩典。
這人情來往,讓頭一次經曆一宮主位的蘇雲溪,忙成了陀螺。
好在沒幾日的功夫,就直接忙過了。
等安靜坐下來的時候,看向穿著一身大紅袍子,打扮的跟年畫娃娃似得龍鳳胎,不禁捂嘴輕笑。
這大人忙,小孩子倒是高興的緊。
兩人收獲不小,這兩小隻頭一次過年,又是龍鳳胎,上頭的賞賜非常豐厚,而下頭的人,也不敢怠慢,一時間光是兩小隻,這私庫就頗豐。
蘇雲溪想了想,就在城郊買了一塊田。
現在買地特彆難,又是城郊這樣的好地方,時下圈地嚴重,若不是她後台強硬,一般人還真搶不過。
這地,她備著給公主的。
她還打著不叫公主撫蒙的心思,不管怎麼說,這提前備下,總是沒錯的。
在古代,隻要有地,那就是一切的希望和根本。
旁的鋪子之類,都不如田地好使。
她就打算生這兩個孩子,不打算再開懷了。
自然要好生謀劃,不叫孩子吃一點虧,雪竹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她不知道,但是雪寶是女人,時下公主的日子不好過,她得提前做打算。
清朝的公主,是真的。
能抗到嫁人有封號,已經算是厲害的,若是能扛過二十五,那就榜上有名。
若是能夠活過三十歲,都算是鳳毛麟角。
在這種情況下,她焉能不揪心。
時下確實壽命不長,但是這些阿哥,一個個不說七老八十,那五六十歲是不成問題。
唯獨公主可憐,想多活幾年,都難的緊。
蘇雲溪歎了口氣,也總算是明白,什麼叫養兒一百歲, 長憂九十九。
她這裡盤算來盤算去的,卻不知道乾清宮中,康熙正在發脾氣。
過年的時候,講究個吉利,什麼陰司事,都給停了,但是先前那拉貴人沒了,是有疑點的。
這些都在暫停著,等到年後又來查的時候,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簡直憑空消失。
你說可怕不可怕,這宮裡頭,有一個人的勢力,能跟康熙抗衡,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
康熙氣的跟什麼似得,簡直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打從清醒之後,他就沒跌過這麼大的跟頭,一時間臉色鐵青,直接叫嚴查。
若是好查,先前也不會鬨成這個樣子。
他氣勢洶洶的往翊坤宮去,一臉不高興道:“後妃在朕麵前,個個良善乖覺,背地裡做的都是些什麼事。”
蘇雲溪聽的有些懵,隨口問道:“怎的了?”
康熙就將這最近發生的事,給仔細講了。
“害,您想想,這福壽能進宮,又能悄無聲息的流傳,靠的是口耳,這種要命的事,誰會往外說。”
“您一說嚴打,估摸著宮裡乾淨的跟明鏡似得,就是那耗子洞,估摸著也乾乾淨淨。”
她隨口說著,畢竟她人手能力都不如康熙,對方查不出來的事,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然而康熙聽完,卻不儘皺起眉頭,若有所思起來。
“你是個有福的。”康熙誇了一句,像來時一樣,匆匆離去了。
等他走之後,銀釧見四下裡無人,便湊過來低聲道:“奴婢好似查出來一點眉目了。”
也是燈下黑的緣故,什麼都查了,唯獨漏了一樣。
“宮市。”她道。
聽到這話,蘇雲溪也跟著一怔,若是宮市的話,倒是好說了。
畢竟這宮市日日都有,專供宮女太監逛的小街市,隻要身家清白,就能挑著貨箱進來賣貨。
若是處心積慮的話,直接將神武門守備軍給賄賂了,弄這麼點不起眼的小玩意兒進來,那不是輕而易舉。
宮內外流通的渠道比較少,一是采買,二是太監,三是內務府。
這是常規的流通方案,故而一直抓的比較嚴,而宮市相對來說,就輕鬆些許。
“照這方向,仔細的查一查。”蘇雲溪隨口道。
那拉貴人沒了,康熙很生氣,她也生氣,畢竟這能在翊坤宮動手,就說明對方能夠對她動手。
又何嘗得知,這是一種警告她的方式。
她也得查仔細了,要是沉屙不除,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