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謝氏用心險惡,設計謀害柳如眉,但此事未必全是謝氏的過錯。
若不是嚴老夫人心中百般算計,柳如眉又對顧明軒起了心思,謝氏未必會這般行事。
而今謝氏伏法,嚴老夫人又有甚麼資格在這撒潑鬨事?
屋裡的丫鬟婆子們見李季安麵有不悅之色,連忙去拉嚴老夫人。
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戲,未央看得心滿意足,便懶懶吩咐屋裡的女官,道:“老夫人年齡大了,先扶老夫人下去休息。”
嚴老夫人還欲說些什麼,然而女官們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便將她拉出了明華堂。
嚴老夫人被女官們拉走後,未央眸光輕轉,看向整理著衣服與鬢發的謝氏。
謝氏與嚴老夫人不同,若非被嚴老夫人逼到絕境,她才不會跟嚴老夫人廝打成一團。
未央印象中的她,永遠是麵帶淺笑的,溫婉得體的,麵對未央時,她亦是麵帶三分笑意的。
而今嚴老夫人被女官帶走,謝氏第一時間便是整理衣服與鬢發,十足十地愛漂亮,注意自己的模樣。
嚴睿一手捂著被嚴老夫人抓破的臉,一邊溫聲安慰著謝氏。
謝氏心中似乎頗為感動,眼角微紅,終於不再對嚴睿冷臉相向。
女官們又給未央續上了茶。
未央微抿一口茶,道:“嚴右丞倒是情深義重。”
“隻是不知,這一幕若被我天上的母親得見,母親該是什麼心情?”
嚴睿一怔,動作頓了頓。
未央向李季安道:“季安兄,我如今的處境,想來你也見到了,外祖母容不得我,謝氏更是我步步緊逼,至於嚴右丞.......”
嚴睿與她的母親到底是正兒八經的夫妻,若想將嚴睿趕出府門,需要由她的外祖家出麵,可她的嫡係血親儘喪,外祖父的兄弟姐妹們出麵,又不夠名正言順,唯一的辦法,是讓母親與嚴睿和離,一旦和離,母親的財產,也就與嚴睿沒有任何關係了。
隻是母親故去多年,哪能起死回生與嚴睿和離?
所以她才借著還自己清白的機會,撕開嚴老夫人與嚴睿的虛偽麵孔,以及謝氏與她的水火不容,讓嚴家私下所有的齷齪事,暴露在李季安麵前,隻有這樣,她的母親才有可能與嚴睿和離成功。
母親與嚴睿再無關係,她才能順水推舟將嚴睿的一家老小趕出去。
未央聲音微頓,眼底閃過一抹譏諷,道:“對我更是百般算計。”
“不是這樣的。”
嚴睿連忙道:“乖女,你不要聽信旁人的挑撥離間——”
他的話尚未說完,未央的目光便向他看過來。
那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眸子,也極為冷。
像是來自於地獄深處的凝視,仿佛能直直看到人的內心。
嚴睿的聲音越來越低,再也說不下去。
李季安默了默,歎了一聲,道:“你如今有甚麼打算?”
未央便知李季安心中的天平此時已完全偏向她,便道:“母親素來剛烈,眼底揉不得沙子,生平最恨的,便是男子薄情寡義。”
李季安眉頭微動。
當年蕭衡為其父鎮南侯的外室子鬨得沸沸揚揚,年幼的他亦有所耳聞。
李季安頷首,道:“不錯,鄉君的確是剛烈之人。”
剛烈到叛出家門,搬空了侯府,讓威威赫赫的鎮南侯蕭伯信,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
未央點頭,繼續道:“母親得知嚴右丞偷養外室後,便生了和離之心,奈何外公戰死邊關,我的兄長又死於繈褓之中,母親深受打擊,身體支持不住,尚未來得及與嚴右丞和離,便撒手西去。”
“我身為母親的女兒,怎能讓母親遺憾終生?故而我完成母親遺願,讓母親與嚴右丞和離。”
嚴睿微微一驚,道:“胡鬨!”
若他與蕭衡和離,這府上的一切,便與他再沒有任何關係。
他隻是一個少府門下的考工右丞,秩俸不過四百石,拿什麼去養活這一家老小?
嚴睿連忙未央的話,搬出父親的架子來,說道:“從來隻有父母做子女的主,哪有子女插手父母的事情?”
“更何況,我與母親伉儷情深,怎能你說和離便和離?”
“伉儷情深?”
未央眉梢輕挑,揶揄道:“若是伉儷情深,你在母親懷我之際便偷養外室是如何說法?”
嚴睿麵色微尬,分辯道:“男子一妻多妾是常態,我不可能隻有你母親一人。”
“若這家業是你置下,你這樣說也就罷了,可是嚴右丞你莫要忘了,當初是母親將你接進府門,而不是母親入了你嚴府!”
未央冷笑:“你與贅婿有甚麼區彆?不過是母親怕人說閒話,你心裡承受不住,又因贅婿不能入仕為官,母親怕斷送你的前程,故而母親這才對外說與你是成婚,而非你入母親的府門。”
贅婿地位極低,乃是賤戶,與商戶沒甚區彆,沒資格入朝為官,更沒資格揮霍女方家產,不過是女方家裡地位稍高一點的奴仆罷了。
未央道:“母親待你至真至誠,你卻拿著母親給你的錢財,揮灑在旁的女人身上。”
“嚴右丞,你雖並非世家出身,自幼修的不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你終歸是朝臣,臉麵這種東西,還是要撿起來用一用的!”
“你!你——”
窘迫的往事被未央揭露,嚴睿滿麵通紅,怒喝道:“你住口!”
若非李季安在側,他非打死未央這個不孝女。
“怎麼?被我說到痛處了?”
未央揚眉,道:“你但凡有一點骨氣,此時就該痛快與我母親和離,帶著你的一家老小,滾出母親留給我的宅院。”
嚴睿啞然。
他若與蕭衡和離,府上的一切便與他再沒有任何關係,他養尊處優多年,哪裡受得了一貧如洗的日子?
思考片刻,嚴睿道:“自古以來,我隻聽過冥婚,卻從未聽過死人與活人和離的。更何況,我與你母親的事情,終究是我們二人的事,你一個做女兒的,哪有甚麼資格插手我們的事情?”
“你莫要仗著宗正丞在此,便在這裡胡攪蠻纏。”
嚴睿道:“你要你母親與我和離,此事倒也不難。”
“隻要你母親活生生站在我麵前,開口與我和離,我便什麼也不說,立刻寫下和離書,與你母親再沒任何關係!”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蕭衡死去數年,怎麼可能出現在嚴睿麵前,與嚴睿說和離的事情?
嚴睿為了擁有蕭衡留下來的財產,當真是連最後一絲臉麵都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衡:麻蛋,把我身上的棺材板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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